营地，少女抱着一个大包裹，匆匆从人群里穿过。
“去哪了？”一个淡声在她身后响起。
少女微微一僵，转身露出灿烂的笑容：“空夏阿姐，嘿嘿，请你吃饼。”
空夏接过油纸包闻了闻，冷哼道：“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炊饼？你去附近镇上了？你可知道，如今是紧要时机，谁都不能擅自外出！”
冬歌低下头去，委屈道：“空夏阿姐，我错了，我就是心疼主子没日没夜研究药方辛苦。想给主子换换口味。我去之前特地打听过，三口县这家烙饼很有名，不但好吃，还耐放……”
瞧见对方依旧深沉的面色，冬歌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空夏姐，我回来时候听说，大部队那边有人生病了，这可要禀告主子？”
空夏眉头紧蹙：“你可知那人症状？”
如果只是寻常病症，自有医疗队其他人能治，也就不必打扰主子。
“具体是什么病不清楚，不过那人上吐下泻，还有些发热，这症状有点像……”疫病。
“肯定不是！”空夏语气沉沉，却很肯定：“自马车到后，无论是我等还是罗大人安排的人，都很小心谨慎，避免和外人接触。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会先让影卫去弄明白，再汇报主子。”
“不用这么麻烦！我去看看，自然就知道是什么病了！”
二人转身，错愕看着从树后跳下来的人：“主子！您怎么会在在这！”
顾明姝这些日子，只要灵感枯竭，便会出来寻个视野开阔之地。
今日在树上呆了一刻钟，平缓了心情后，准备下去时，空夏抓住偷溜出去的冬歌。
十二武婢，东南西北是影卫，另外八个女孩却性格迥异。
春华和空夏都是沉稳性子，她便点了春华总管，空夏辅之。
这次，空夏训导冬歌，她若出面，无论说什么，都不妥。
可谁能想到，冬歌说出那样一个消息。
顾明姝嗯了声：“冬歌，前面带路！。”
“空夏，你去准备防护衣服。”
“是。”
二人纷纷应声。
冬歌也就听了一耳朵，那人具体是谁名何是不知道的。
不过有空夏兜底，影卫探查消息，二人还没见到罗秉章，就已经知道那人详细情况。
“那人叫赵三柱，是去年征收的兵丁。未时开始腹泻，只两个时辰便跑了六趟野地，如今快走不动道了。”
“上吐下泻这点，跟北疆疫病还真有点像，但是北疆疫病的腹泻没这般严重！”
顾明姝眉头沉沉，心想着已经到了地方。
营房外站着好些医师，面色沉重议论着。
顾明姝听了会后，便知这些人没有结论。
这时，虚弱声音传来：“大夫，我不行了，呜呜，快救救我！”
片刻后，营帐被掀开，未见其人先闻到恶臭。
周围的人，下意识后退几步。
顾明姝抿住呼吸，立刻让人把爬出来的赵三柱扶到一旁。
望闻问切一个流程下来，她心底已经有数。
她快速写下一个药方：“冬歌，熬药。三碗水熬到一碗水。”
“好咧。”
“空夏，让人把病人接触过的衣物都放在沸水里煮半个时辰，还有金汁全都放火里烧掉。”
“好渴，我想喝水。”赵三柱趴在桌上，两眼无神喃喃道。
顾明姝眉头一皱，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赵三柱。你听着，等喝完药后，你会很渴。但你若是想活命，就得忍住！”
赵三柱目光呆滞：“啊？”
“顾医师，赵壮士腹泻不止，体内本就缺水缺食。你禁止他喝水，还开这个促进他排泄的方子，不是要他的命？”
顾明姝抬眼，眸光严肃：“你不赞同我的治法，可有什么章程？”
那人瞬间卡克，不确定道：“他这像是得了疫……”
“闭嘴。”顾明姝呵斥道：“连是什么病都确定不了，就不要胡言乱语！”
她站起身：“赵三柱，你若信我，按我说的做，等过了今晚，你想喝多少水也没人拦着。”
而在顾明姝离开后，被呵斥的医师忍不住埋怨嘀咕：“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非要跑来行医。便是真会医术，不去给女人看妇科，跑来军营。真是……不自量力！。”
赵三柱抖着嘴唇：“王大夫，我我我……我不信女人的话，您救救我，给我开止泻方子。”
“你这病因，我暂时查探不出。但想来，多吃多喝，补充元气，总归不会出错。”
“对对对！”
*
拂晓时间。
顾明姝活动着脖子从营帐里出来，眼底带着名下你的喜色。
昨晚的那一趟，给了她新思路。
“主子，主子，不好了。”就在此时，秋实匆匆过来，面上满是焦急。
“秋实姐，什么事呀，你这么慌慌张张？”冬歌端着盘子过来：“有事慢慢说，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人扛着的！”
秋实喘了两口气：“赵三柱死了。”
顾明姝眉头皱起：“他被人刺杀了？还是被灭口了？”
“不是，都不是。他是半夜暴毙的！而且和赵三柱接触多的几个士兵，也开始上吐下泻了。”
顾明姝神色一肃，立刻抬脚往外：“走！”
她到那处营帐后，账内并没有其他人，唯有赵三柱的尸体。
她的视线迅速扫过，最后落在其犹如六月怀胎的肚子上。
“救命啊，我肚子好痛，我不想死，呜呜！”
“那个女医师来了，就是她害死了三柱哥哥。”
下一瞬，营帐门掀开，好几个士兵冲进来，其中还有二人是被人扶着的。
“你们做什么？退后！”秋实冬歌二人面色微变，纷纷抽出长剑。
“杀人偿命。我们要这庸医给三柱哥赔命！”几个人大声吼着，气势汹汹，可顾明姝却从这些人眼神里感受到了恐惧。
这些人皆是跟赵三柱同队的人。
“我没有害死赵三柱。”顾明姝声音不算大，却直接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不是你，还能有谁？昨日就只有你给赵三柱开了药，其他医师都没有。”
顾明姝眼底闪过一丝沉痛：“可他并没有听我的医嘱。我让他不要喝水，他不但喝了，还把自己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