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古有闻鸡起舞，现有闻鸡赶车。
赶车？
章晓漫似乎已经忘记了这种小学才偶尔会有的感觉，为数不多的和奶奶进城走访亲戚，然后就是回家。
听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她现在生活在城市里，其实确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村里人。
爸爸妈妈在外地务工经别人介绍认识，谈恋爱几年后便结婚，而后也一直在那里工作。
结婚次年生了姐姐，妈妈在家修养一年，第二年就也带着姐姐去了那里。
后来再过几年，又怀了她，生下她便交给奶奶带了，因为她还太小，那边工作这一年生意好，又辞不掉。
只是，当她被放在奶奶家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她的小时候是被放养的，第一个孩子没给奶奶带，这下子像抓住了一个宝，不可放手了。
“她又那么乖，我也没事做，就放在我这里，给我带，没事的。”
一般的小孩子爷爷奶奶带都恃宠而骄，性格比较外向，章晓漫却有所不同，越长大性格越冷淡，不喜说话喜欢看。
喜欢看爷爷干农活，即使烈日炎炎，晒得皮肤红通通也津津有味。
喜欢跟奶奶一起到菜园子里瞎逛，然后采摘各种花花草草的，看天上飞的蝴蝶蜻蜓，地上爬的蜗牛蚂蚁。
和小伙伴们在一起时，也大多数时间是别人在玩，自己在看，比如跳绳啊，比如跳房子啊，比如老鹰抓小鸡，比如捉迷藏啊等等等等。
然而，像打牌啊，下棋啊，这些不怎么需要动的活动自己还经常会参与其中。
长大后回想起来，幸好自己遗传妈妈，天生皮肤白皙，不容易被晒黑，不然自己本来就是浑身一无是处的路人甲，现在还更指不定得多路人呢！
“哎呦，这是哪个啊？你姑娘吗，长得真俏。”
章晓漫和章妈去搭车时，司机的售票员拉上杜妈说。
章晓漫上车时朝驾驶座看了一眼，司机也正好回过头跟章妈打招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机笑着问章妈。
“就前几天，小漫要上学了，现在有时间，带她回来看看她奶奶。”
章妈笑着回答。
“司机还是几年前那个叔叔，只是跟以前相比，似乎苍老了一些，却依旧是一副和善的面孔。”
章晓漫在一旁站了几秒钟，没有说话，只是对司机叔叔笑了笑，然后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回忆又倒转到了小学毕业。
那时村里的学校比较小，他们就得到别的地方的大学校里去中考。
由于两地有些距离，他们必须提现一天到达那里，先找到住所，然后去考试的学校找考场。
学校老师刚好有亲人在那边，老师就沟通租了两间房，一间男生住，一间女生住。吃饭用的酒席桌，菜是老师及他的亲人们买来亲自为他们煮的，洗澡也是为她们专门烧的开水。
去那里的车也是租的行驶于村里和城里两趟班车其中的一辆，司机叔叔送接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们，年复一年，一直如此。
那是最后一次，同学们老师们团聚一起，没有心里距离的各种欢天喜地玩玩闹闹高谈阔论。
说是考试，在我看来，更像一次户外野营。同学们一起睡在长长的铺板上，有蚊虫，没有风扇，可是很自由自在。
最后考完试，司机叔叔跑完应跑的两趟车然后来接他们。
司机叔叔和老师聊天，老师和学生聊天，司机叔叔与学生聊天，学生之间聊天。各种考完试的气氛，希望的气氛，祝福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