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过去了,可以重新开始了。”
盛刚用力怀过盛柔,在她耳边宽慰,盛柔抬眸冲他点头,眼中的脆弱让盛刚难捱,他一瞬想起什么张口要问,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欲言又止的样子被盛柔看穿,她诧异瞧瞧盛刚,盛刚敛眉轻咳,吞吐出声。
“他要结婚了。”
说完他垂头陷入沉默,盛柔愣神后才明白‘他’指的是谁,笑着抚摸过盛刚头发。
“所以我回来了。”
“可是不公平!”
盛刚看向她无害笑脸,心中恻隐,善良如她,怎懂得怨或记恨。
“只要你们安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公平。”
“姐,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再受谁的委屈半分。”
*
‘晚上我有聚会,是些熟人。’
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一震,安茵眼角撇过弹出的信息无心回应,锁屏将手机扔在桌面,继续翻看着剧本,翻页的声音清脆,她抿抿唇角,盯着黑白的纸张一顿,抬眸看向手机,言外之意是要她出席?
安茵合上剧本,双手扶着下巴撑在桌面,瞧着手机屏幕犹豫去或不去,转念想起他口中的熟人,大致是他那些劳什子兄弟,想到这安茵忙不迭皱眉,拾起手机迅速回复。
“有些不舒服。”
发送报告显示成功,安茵轻呼一口气,软趴趴的瘫在靠椅上。
余长松伸手探向桌上苦茶,眼角扫过跳跃的手机,移过视线轻啜着茶杯边缘,苦口味道入喉,他微微皱眉,转头向窗外看去。
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
放下茶杯,他拿起桌上手机,指腹摩挲过边框,摁亮屏幕在上轻击。
“余总,不知您意下如何呢?”
对面男人忽然打断他思绪,他垂眸看着编辑好的信息,手指在发送上方游离,最后还是摁下删除键。
“很好。”
余长松拖出低沉尾音,呷着清茶,几片茶叶梗在喉间,他皱皱眉,索性起身离开。
手机忽然振动不停,他停下阔步的长腿,停在原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消逝了心中的期待。
“讲。”
“晚上‘红方’见。”
对方顽劣的音调不禁让余长松蹙眉,他轻呼气,揉了揉眉心。
“我有看到简讯,劳烦周少的通知。”
周穆听出他的不耐,闷头笑着,开腔一本正经的调侃。
“还不是惦念余总公务在身,只怕您抽不开空来见我这无关紧要的人。”
“装腔作势!我还有个会要开,周少自便。”
余长松敛下眉,迅速切断通话,看着始终没有信息提示的屏幕,不自觉握了握拳。
*
安茵蜷缩在后座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雨滴慢慢覆盖玻璃面模糊视线,她放空的双眼没有焦距,抬手放下车窗才将外面夜色看清晰,冷风吹进车内,她紧了紧上衣缩成一团,麻木的脸看不出情绪。
手机在昏暗车厢内闪烁不停,安茵斜眸看了眼屏幕,又转头看向窗外,决定置之不理。
余长松的耐心似乎比想象中要久,烦躁的铃声逼她拾起手机,她对着屏幕顿了顿,眨眨眼睛轻咳一声,滑动接听。
“对不起,手机不在身边才听到。”
温柔急切的语气引来的侧目,安茵没空理会,一心想着怎样平复暴怒的余长松。
“好些了吗?”
听出这问候从焦躁与怒气中挤出,安茵心微微一梗,垂眸盯着卷起的手掌。
“还是不太舒服。”
“说话都蔫蔫的,早些回家休息,要我陪你吗?”
男人生硬的语气变得轻柔,诱惑着她不假思索的感受。
“不碍事的。”
可话到嘴边,却忽然被倔强封死在喉,她轻轻吸鼻,眼里泪花转动。
“好,要乖,我很快回家。”
“好。”
电话切断,她望着暗下去的屏幕叹息,差一点,又要不争气的陷进他的宠溺。安茵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扭头看着窗外,她要控制好爱他的节奏,竟然无法慢一点,那么就努力不去快一点。
“真是搞不懂你。”
安茵转头朝反光镜瞟过,瞧见正咧嘴笑的暧昧不明,自顾看向窗外懒得回应。
“这样下去,为难的只有你自己,你心里真的好受吗?”
他的话轻轻打在她心房,安茵抿抿唇角试图忽略,透亮的眼里闪烁微光倒影着霓虹。
“他对你的好,所有人都看的到,你又何必逞强,要这样克制感情,其实心里很渴望吧,还要对他虚与委蛇,连我这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再说下去我就跳车了。”
路况不好车速缓慢,安茵开口打断的唠叨,眼神轻飘飘的跟着移动,不经意将目光定格在行走路人,瞳孔在一瞬微缩,她猛然直起身探近车窗。
“劝你,你总不爱听,要我说...”
“停车!”
“我说你怎么还跟我生气了。”
“我说你停车啊!”
红灯迫使停车,他回头看向安茵,瞧她泛白的指尖不停扳动车门开关。
“下车干什么?”
“开门!”
“马路中央唉小姐!”
“开门啊!”
安茵转头对他无助的喊,布满泪水的脸吓坏了,他着忙按下主控开关,见她飞一般冲出车门。
绿灯忽如泄洪的闸,四周车辆缓缓启动,安茵在雨中发疯的奔跑,越过穿梭车辆,她散发飞扬目光扫过对面人行横道,尾灯刺目她纤细的身影在逆光中不停闪躲,衣角掠过车头激起鸣笛,湿滑的路面让她险些跌倒。
鞋跟声音慢慢停顿,安茵俯下身在人行道中央大口喘气,她抬头看向前方,见空旷道路中只有她瘦弱一人独自前行。
“盛柔!”
安茵拼了力气的叫喊,前方身影迟疑着转过身,一瞬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疑虑,让她朝着她的方向狂奔而去。
微凉的风拂面,盛柔望着向她努力奔跑而来女孩,恍然如梦,她双眼如初明亮,回忆让时光倒流,年华在她身上穿越,不经意间仿若看到从前,每个向她欣喜若狂跑来的她。盛柔愣怔在原地,不自觉牵动嘴角,难以置信的念出她的名字。
“茵茵。”
她投来的热烈拥抱暖的真切,盛柔被用力抱住,慢慢回神看着眼前哭啼的她茫然失措。
“真的是你。”
泪花了她的妆,她拥的更紧怕下一秒她又消失不见,盛柔轻拍在她背,溢满笑容的嘴却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低冷空气弥漫,她感到脸颊暖流划过,却觉这才是真的温暖。
“茵茵,是我。”
几度哽咽,盛柔哑着声音破声而出,她怕她不小心的嚎啕吓坏她,她知道她从来对她紧张的要命。
“我以为我又认错了人,以为又会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
杯盏交错,男人们把酒言欢,特定的包厢席位,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正是兴头。一旁若有所思的男人似乎搅了兴致,让舌灿莲花的周穆不得不把话锋转向他。
“子晋,要结婚了,怎么还一副郁郁寡欢?”
狄子晋抬眸,摇了摇头,眉眼深似泉涌,柔和的侧脸没有表情。
“他这副模样,怕是冲喜都冲不好。”
深蓝衣衫的男人接过话,引得在座几人开怀大笑,狄子晋跟着扬扬嘴角,并不介意被揶揄,他拾起桌上香烟点燃深吸,烟雾隔绝谈笑风生,他低头轻抚过手机屏幕,笑的苍白无力。
余长松仰在椅背斜眸看过邻座的他,瞧清手机屏幕上一张并不陌生的笑脸,他伸手不漏声色拍过他肩,狄子晋微微点头示意收起手机,夹起盘中蔬菜塞进嘴里,美味的如同嚼蜡。
“下一个结婚的,你们猜是谁?”
男人咂了口酒兀的开口,众人笑对看他,见他金边眼眶下闪过一丝玩味。
“我赌虎成。”
“笑话,必然不是我。”
周穆一开口就被蓝衫的男人轻嗤,他刚毅的脸上一副坚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得出结婚对他而言何等麻烦。
“那是秦奋。”
秦奋推推金边镜框,修长的手指向一旁悠哉的余长松。
“我连未婚妻都还没有,当然优先长松。”
余长松一愣,端着茶杯的手轻晃出茶水。
“不急。”
他轻飘出声垂眸吹去浮在表面的茶叶,周穆见状身子向前一探嬉笑着发难。
“余总金屋里藏着的娇人也怕等不急了吧?”
余长松抬眸看他一眼露出皓齿,将茶杯放在桌面,淡淡的说。
“跑不掉。”
众人看他脸上洋溢的愉悦,心下有了了然跟着一堂轻笑。
*
“过得好吗?这些年?”
空调的风吹起紫色帷幔,餐厅角落中低语的安茵止住喉间的哽咽,抬眸看向盛柔。盛柔摩挲茶杯的手掌忽然停住,对上安茵晶亮的眼。
“很好。茵茵你呢?”
“盛柔,对不起,原谅我,对你的消失没半点方法,在你没有依靠的时候,不能在你的身边陪伴。”
安茵垂下头,咬唇懊恼,泪花的光圈晕了视线,盛柔看她模样皱起眉头,手掌轻触过她的脸庞。
“为什么每个人见到我,都要说着对不起?这样会让我认为我的回来是个错误。茵茵,你不想我吗?”
盛柔将她脸庞托起,拇指拭去她的泪水,正视她的眼睛。
“想!”
“是你该原谅我,让你如此辛苦的想念着。茵茵,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