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件他用白菜价买来的价值连城华美衣衫,竟为他日后招来满门抄斩的灾祸。
而唐可辛依然不知道,自己刚才身上所穿的衣衫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只知道自己饿了,十分的饿,饿的简直要逮着什么吃什么。
直接大大咧咧底气十足的坐在包子铺的街边桌子上,大拍一掌木桌,大声叫道,“老板娘,来一笼大肉包子。”
说完老板娘十分惊讶,看着眼前身材纤细气质不凡的女子竟要一笼包子,她吃得下吗?
“这位小姐,您说错了吧?是一个包子。”
唐可辛摇头,抬脚放在另一张长凳,一副老子有钱你管老子的样子,鼻孔朝天的吆喝道,“就要一笼,再多本小姐都吃得下。”
看着老板娘讪讪笑道,转身给自己拾包子,唐可辛的内心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苦思冥想,一拍脑袋,这不就是财大气粗有钱人的感觉啊?我要一个人吃十个,剩下的十个让别人看着。
也不能怪唐可辛,毕竟她们家喝西北风那么久了,穷惯了,也穷怕了,这忽然有了这儿大一笔钱,她当然想可劲的显摆,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在她的眼里,她现在完全可以在琅县横着走了。
“哎,你们知道吗?京城出了件大事。”唐可辛另一桌的人小声嘀咕道。
“当然知道,公主逃婚这么大的事怎能不知道。”那人左边的一个人轻蔑的看了那个人一眼,一脸的爹我啥都知道的样子。
“嘘,小声点。”右边的人用筷子敲了两人头一下,做出禁声的动作,然后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了一会才小声说,“这可是皇家的事情,不能乱说,被人听到可是会杀头的。”
闻言,那两个人立刻没有再开口,毕竟皇家出了这等丑闻,不是光鲜亮丽的。
唐可辛也一直看着那张桌子,但是并没有关注三人谈话的内容,而是一直在盯着中间那个人的手,那只手飞速间便将左边那人的钱袋顺走,然后放下筷子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铜板搁在桌上,喊了句,“老板娘,结账。”
然后就大摇大摆面不改色的出了包子铺,一点都没有被那三人发现。
发现的人只有她一个,她咬着嘴里的筷子看的十分心悦诚服,怎么会有如此来钱快又高超的手艺,自己以前为何从未发现?
不行,如此奇妙的手法她一定要将至学来,然后学以致用,立刻放下筷子,放下一粒碎银对着老板娘匆匆道,“包子西施,包子先收着,本小姐去去就来。”然后连忙就追了上去,她要拜师,她要拜师。
那个人似是发现了她跟着自己,脚下的步子便开始加快,想着凭借自己的脚速还有不停的在大街小巷绕弯弯,就不信她还跟?
可是他真的是低估了唐可辛想要跟着他拜师学艺的心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一想到上一世自己过得那般凄惨,被别人看不起,这一世必须要学点谋生的手艺,必须要去北燕京城,在北燕京城稳稳地扎根,要在繁荣昌盛的北燕京城混得风生水起,人人见她都得礼让三分。
她要横着走。
终于那人停了下来,一转身,皱着眉头看着唐可辛说,“我说姑奶奶,在下究竟哪里得罪您了,您要对在下如此穷追不舍?”
唐可辛弯腰手插在腰际两侧不停的喘气,这幅身体的主人身体素质太差了,还没跑两步路就喘成这样,不行,以后必须得加紧锻炼。刚抬起头就看到眼前的人要溜,立马伸手揪住他衣衫的下摆,一边喘着气,一边对他说,“你...你...你别跑了,我...我不是来抓你的,我要...”
她喘着气还没把话说完,那人就已经急冷汗直流,还在企图掰她的手。
“我想要跟你学手艺,你别跑了,跟一阵烟似的,追都追不上。”唐可辛没好气的瞪着眼前的人。
他穿着青色布衣,头发胡乱的梳了个咎,皮肤黄黄的,嘴角下还长了个瘊子,上面喜气洋洋的挂了一撮毛,足足有一尾指那么长,看着自己未来的师傅长相如此奇特,她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微妙,以后就要跟着他,吃香喝辣,风生水起,钱途不可限量啊。
她对着那人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说,“师父,咱们下一单顺谁的包啊?”
那人一把拍掉她的手,态度突然转变,变成了我是大爷的样子,仰着头两手抱胸往前走了几步,“要想跟本大师学手艺,也不是不行,不过咱这可是名门正派,岁岁年年要祭祖师爷的,作为琅县最大的莲花妙手门派的掌门人,本掌门可不是说着玩的。”
唐可辛蹲在地上听得如痴如醉,一边听还一边拍手点头叫好,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一追一个准。
大师掀了一把自己膝下的衣摆,给营造出一种圣人衣决飘飘的感觉,然后自我感觉良好的又往前走了两步,“俗话说,徒弟偷技一般是由师傅亲自言传身教而来的,但是通常都是师父寻觅徒弟,而非徒弟‘寻觅’师父。”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唐可辛。
她自知刚才追自己未来师父追的有点紧了,让师父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这是自己不对没错,但是,自己这不是拜师心切,害怕最终无果,求之不得啊。
可怜巴巴的揪了揪师父的衣袖,瘪着嘴说,“师父,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大师一看唐可辛,如此乖巧懂事,有如此的给自己面子,十分的上道啊。于是也不难为她,眯着眼挑了挑眉,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本正经道,“为师今日出手,消耗了许多真气,如今也是饿了,乏了。”
唐可辛将师父从上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一拍脑袋才意识到,原来师父已经收下自己了,连忙扶着师父往刚才那家包子铺走去,刚才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让包子西施把包子先收起来,不然又得花一笔钱,虽然自己现在很富有,日子过的挺滋润,但是这钱还是得省着花,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盈利。
当两人坐在包子铺的四方木桌上时,大师看着整整一笼的大肉包子时,心情很不好,这徒弟,怎能如此呆板不识相,拜师第一天就请师父吃如此低级的食物?他用筷子戳了戳圆滚滚还冒着热气的包子,一脸嫌弃,这什么东西?如今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老板娘,一斤腊牛肉,二两花雕,一碟花生米。”
唐可辛看着自己的师父,心中有一种被凌迟的感觉,师父不仅手活好,胃口也是没的说,这一斤腊牛肉二两花雕外加一碟花生米,这还不得饱醉饱醉的?想了想,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腰上的钱袋卸下来,悄悄的装进怀里,心里暗自念叨着,绝对不能让师父看见,看见了就得给她放血了。
牛肉和酒还有花生米上来后,唐可辛的师父就开始不管不顾大吃大喝起来了,全然没有一星半点名门正派掌门人的样子,她不禁唏嘘起来,她是不是被坑了?
“吃啊傻丫头,看师父干嘛?”他正吃着就感觉到了唐可辛直直的目光,搞得他面对如此丰盛的酒菜都有些吃不进去了。
唐可辛讪讪的摇了摇头,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师父,敢问师父的尊姓大名。”
大师喝了口花雕,辣的满脸皱成一块,半天才缓过来,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顺过来气才说,“师父姓陈排行老三,人称陈三。”
“哦?好有门道的名字啊。”
“那是,对了徒弟你叫什么?”
“徒儿叫可辛。”
“哦?可惜,那还真是可惜了。”陈三捏着自己嘴角下瘊子上面那撮毛面带惋惜的说道。
唐可辛皱着眉头摆手道,“不是可惜,是可辛,可贵辛勤的可辛。”
陈三此时一瓶小酒已经喝的上脸了,本该黄黄的脸,此时却是红的就如同那门前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通红通红,十分滑稽。
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可是陈三去噗通一声跪在她脚下抱着她的腿大喊道叫道,“祖母啊,我的亲祖母,是孙儿不孝啊……”
唐可辛一脸尴尬的抬起胳膊遮挡住自己的容貌,生怕别人记住她。
陈三在任何时候都是十分精明的,可唯独有一个犯得时候自己都怕的坏毛病,喝醉了就喜欢把旁边的人当成自己早已去世的奶奶,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不孝。
所以认识他的人基本是不会跟他去喝酒的,大伙都清楚,这所谓的莲花妙手陈三喝醉了是什么的性,那是三叩六拜,五亲不认,只认他祖母。
唐可辛无法,只得将陈三扶起来,好说歹说的,孙儿乖,祖母疼孙儿,这才终于将他哄高兴了,然后还要拉着唐可辛的尾指,才肯跟着唐可辛走。
她看到了陈三刚才顺走钱袋,就将其掏出来,拿出些碎银子付给老板娘,两人这才离去。
就这样,琅县县城的大街上出现了一名纤细的女子拉着一名壮年男子,女子说,“孙儿乖,回去祖母买蜜饯吃。”男子通红着一张脸,眯着眼一脸醉相,“祖母答应孙儿了,不能反悔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