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与歌刚放下碗筷往房间里走去，俞瑾便丢了烟头往屋子里走。
温与歌率先走上了楼梯，而俞瑾紧随在后。
似乎感受到身后有动静，温与歌想要转过头，却在刚刚反头一点点的时候，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温与歌嗅到了一丝香烟的味道，和许久都没有闻到的海蓝香水的味道。
她想要转头，却被俞瑾扳回了身子。
“不要回头，去房间。”
就这样，温与歌的肩头被俞瑾双手扶着往楼上走。
淡淡的香烟味萦绕着她的嗅觉，温与歌有几次都想回过头看他，却都被俞瑾按住了头。
一直到温与歌开了房门，两人走了进去，俞瑾才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
温与歌感受到肩上的手松开的第一反应便是转过身子看着俞瑾，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然后问出第一句话：“你抽烟了？”
俞瑾“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温与歌似乎感受到他的不对劲，只是她也没说什么，两个人面对面地沉默着。
半晌，俞瑾动了。
他说：“你没有什么事情想说吗？”
说着，俞瑾微微低头看着温与歌头顶的发旋，等着温与歌的回应。
温与歌有很明显的一愣，她没有抬头，长久的时间之后才开口。
“你听到了？”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还是说……你知道了那件事？”
试探的语气让俞瑾移开了目光，直接投向面前这张白净的脸上，他看着温与歌说道：“我知道。”
温与歌听到俞瑾这样回答，心不禁凉了一大半。
她原本想要抬起的头再次落了下去，低着。
然而俞瑾一只手将温与歌的下巴抬起，他目光如炬：“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里的光将温与歌刺得无处遁形，她微微偏头，像是要躲开俞瑾的目光一般。
可是俞瑾一个用力，又将头扳正，再次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与歌一直沉默着。
很长一段时间，俞瑾和温与歌都是这种态度，一个激进地想要知道答案，一个消极地不想提及此事。
最后，终于被打破。
俞瑾看着温与歌，手捏着温与歌的下巴一用力，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我是残了，可不代表我帮不了你，你为什么要答应连柯？嗯？”
下巴被用力这么一捏，让温与歌吃痛地张了嘴，温与歌看着俞瑾不悦的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温与歌的不说话让俞瑾心里更为恼火，他一手甩开了温与歌的下巴，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减：“温与歌！我不需要你去做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明白吗？！”
“我就算整个人瘫了废了也不需要你去做这些事情！”
“有什么意思？嗯？我问你有什么意思！你帮了我吗？啊？！”
“你根本没有帮我！你在害我。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也更讨厌我自己。
心声被俞瑾隐瞒在最最里面，他微抿唇，神色不明。
听到这几句话的温与歌向后踉跄了几步，白了脸，她抬起头看向俞瑾，心里情绪翻滚。
“你说我不需要这么做？”
温与歌深呼吸了一口气，忽地笑了一声：“为什么不这么做？不这么做付……”
还没等温与歌说完整句话，俞瑾忽然间猛地开口打断：“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嗯？”
温与歌顿了一下。
只听见俞瑾冷笑着开口：“温与歌，你别忘记了你和我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我的前妻。”
温与歌的脸更加苍白了，她张了张口：“可是，可是肚子里的孩子……”
俞瑾黑亮的眼睛没有一点情绪：“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让温与歌的心蓦地一钝。
像是尖锐的利器在心上扎了一个口子，很疼很疼。
温与歌张口想要说什么来挽回，可在面对俞瑾那张冷漠至极的脸的时候又是下意识避开眼神，心底涌起的那一股哭意越来越明显，她深呼吸着，尝试着压下这股冲动。
可是没有用。
于是温与歌深呼吸了一大口，然后对着俞瑾大声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不要做梦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温氏！为了温子裕！为了我自己！”
眼泪涌出眼眶，似乎温与歌觉得，声音越大就能止住语气里的哭意。
但一切都事与愿违。
温与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俞瑾的耳朵里，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俞瑾！”
“不是！”
温与歌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似乎这样就能安慰自己。
就在温与歌一遍一遍说着“不是”的时候，俞瑾神色有一瞬间的崩溃，他下意识地伸手抱住温与歌，然后疯狂地亲吻着她。
即使她拳打脚踢，恶语相向，死命挣扎，俞瑾也没有松手。
像是最后一次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一样，俞瑾猛烈地在她的唇齿间留下自己的痕迹和味道，毫无保留地给她。
温与歌眼角的泪顺着轮廓流到了唇间，双唇摩擦相触，苦苦的味道进了俞瑾的舌尖上。
俞瑾停了动作。
他没敢看温与歌的眼睛，只是伸手将温与歌的眼睛捂上，然后微颔下巴，在她的额间留下重重的一吻。
他说：“我们分手吧。”
温与歌身子一僵，随即抬起手想要扯开俞瑾捂着自己眼睛的手，可是无济于事。
他的大手牢牢地拦住她的眼睛。
俞瑾捂着温与歌的眼睛，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像以前一样懒散地说道：“温与歌，我们和平分手吧，孩子我来养，和平分手。”
懒散和平淡的话让温与歌拼命挣扎着，她摇着头：“不要……不要。”
哭意再次涌来。
可俞瑾这次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在她的头顶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她的细发，之后便松开了温与歌的眼。
温与歌慌忙睁开眼想要去拉他的手，却是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俞瑾就这么离开了，活生生地从她的面前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那懒散的语气和宠溺的轻笑之外，似乎只有那浸湿几缕发丝的泪知道。
只有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