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1.公孙瓒（一）
十一月，洛阳下了第一场雪。
雪不大，晚上有三个生龙活虎的女孩子同居。
刘备的夜晚不只不冷，而且十分温暖。
“……文若…唔…住手……”
刘备伏在案上，闭上眼睛，疲惫得不想动弹。
“剩下的统计工作就交给下官吧。”
荀文若附在刘备耳边，悄悄说道，脸上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想到刚才被文若惩罚的感觉，刘备就觉得耻辱，自己堂堂一个侍中，竟然被下克上了。
她们现在并不是在步广里的家里，而是在宫城的司徒府内。
地面上摆放一千六百多根，计数用的算筹。
三十多名计吏宛若幽魂般，在算筹边左右徘徊。
坐在司徒之位，暂代监督之职的刘备，哪能想到，自己只是来汇一下马匹财货的账目，竟然会被带到账房的墙角书柜，落到被荀文若管理身体的境地。
……
……
临近年关是司徒府一年最忙的时刻。
大约十二月前后，一百零五郡国的“上计吏”便会代表自家“府君”，先后抵达京城的司徒府，汇报经济工作。
司徒府作为大汉帝国的统计机关，一到年底，就会有成千上万的账册，涌入这座小小的府邸。
统计的截止时间，是新年的前一个夜晚。
那时，帝姬刘宏差不多就该知道今年一年国家的税收的情况，
并会在新年第一天的“大朝会”上，讨论今年的财政预算。
因为要平账的缘故，涉及马匹、丝绢、盐铁、开荒、赈灾等多种多样的账目。
因此，这里的每个人，现在都和鬼一样，双眼无神，眼底挂着黑色素浓厚的眼袋。
这些被上司压榨到极点的计吏们，甚至已经决定要通宵达旦，先把整个司隶的账目算清再说。
所以，前来汇报马匹数目的刘备，来到司徒府，只觉得，这是一座鬼城。
所有人脚步虚浮，都和飘着一样，在各种算数工具的周围，左右徘徊。
刘备只是来报账的，他哪会想到，之后的半个月都会泡在账房里面。
……
……
最初来到司徒府的时候，刘备的心情是火热的。
因为，按照《太平御览》的记载。
今年，白珪姐会作为涿郡的“上计吏”前往洛阳，汇报经济工作。
只有小学生算术水平的幽并游侠，公孙瓒，担任“上计吏”进京汇报，听起来就好像陈灵石小朋友，能够发表《c10orf67在结直肠癌发生发展中的功能与机制研究》，获得青少年科创大赛一等奖一样神奇。
但《太平御览》还有一段解释。
那就是白珪姐此次上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上司，涿郡太守刘其，不被暗杀。
因而，搞统计是假，当保镖是真。
白珪姐这个“上计吏”，依旧是做着幽并游侠的勾当。
……
……
至于涿郡太守刘其为什么有被暗杀的风险？
自然是因为太守刘其全力配合蹇硕，征收马匹。
原本能够卖到两百万一匹的战马，因为涿郡太守刘其主动出手干预马市价格，使得蹇硕圆满完成了白手套的工作。
这件事情，遭到了幽州当地士族豪强的抵制。
于是，如张县丞、范督邮之类的胥吏，便只能动用朝廷里的关系，打压刘其，并且提交了一系列不知真假的材料。
大司徒崔烈，作为北州利益的代言人，自然要负起这个责任。
安平郡西接常山郡、中山郡、北临涿郡、东面便是渔阳郡。
崔烈代表乡亲妇姥，以及北州士族，领衔上奏，拿出县丞张纯提供的材料，宣称：涿郡太守刘其意图谋反，宜判发配南郡。
有时候，刘备真觉得在京城当官很难。
一方面，崔烈要应付朝廷的各种指标，便只能想到借用宦官这只白手套。
另一方面，崔烈还要应付乡亲妇姥的责难，尽可能满足老家人的正知诉求。
稍有不慎，两边都要得罪。
偏偏这个官，还是她主动花钱买来的。
……
……
这次弹劾，遭到了太尉刘宽为首的宗亲派的反对。
涿郡刘其是汉室宗亲，宗亲谋反确实在历史上占比例不小。
但明眼人都知道，刘其是忠于朝廷的。
因此，帝姬刘宏的处理方法也很巧妙。
那就是先以治罪刘其为借口，将其押送京城。
再把举报此案的官员封赏提拔。
如此幽州士族明面上便不能对刘其动手。
只要到了洛阳，刘其就安全了。
到时候是明贬暗升，还是别的什么，都有可操作的空间。
可幽州士族，真的会让刘其活着回到洛阳吗？
如果真希望她活着，公孙瓒就不会亲自出马，护送刘其到洛阳了。
……
……
刘备当然不担心白珪姐的安危。
史书已经记载了，白珪姐会以“上计吏”的身份，押送刘其，安然抵达洛阳。
那么就算这一路上损兵折将，得罪乡亲妇姥，至少白珪姐她是安全的。
如何为白珪姐铺路，才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
……
就在刘备想着，做完汇报工作，就可以回步广里的宅邸，腾出一间大屋，作为白珪姐的房间。
有了白珪姐住在家里，想必文若、猫猫、子龙那三个家伙，应该对精力管理的事情，有所收敛。
“玄德，你懂算学吗？”
难得忙碌起来的大司徒崔烈，正打着哈欠，坐在三公的座位上，看向刘备。
刘备当然懂算学。
汉代有十四种算数方法，十三种算数工具，珠算位列第十三。
太学与私学培养出的官员，都是按“六艺”的指标培养的，六艺之一就有算学。
不懂“算学”，被耻笑是小事，被手下的胥吏“蒙蔽”与“架空”，那才是大事。
因此，就算是怠政的大司徒崔烈。
你真给这老不死的，二百七十根算筹。
她真能用两三天时间把一个县里的账目算清楚。
没有这方面的家学素养，这家伙的后代，不可能会出十几个负责管账的宰相，而且还有崔仁师这种每笔账都记在脑袋里的算学人才。
“这里有几处支出，我怎么算都没有平账，你帮我看看。”
刘备以为这笔账真有问题，于是就被崔烈诳去了。
低头一算，账目没什么问题，崔烈这老儿算账算得很清楚嘛。
抬头一看，人没了。
更多的账册摞到刘备面前。
刘备傻了。
问了旁边的掾属，才知道是司徒府的计丞病了。
旁边还有一份“借调”文书。
西园和侍中寺已经同意征调侍中刘备，临时担任司徒府计丞。
刘备真的是欲哭无泪。
想到前世曾被办公室各种“借调”，以至于最后动用关系，转到办公室的经历。
就算穿越到了古代，怎么还是逃不掉“借调”的命运。
不过，应该不算坏事。
回家还要被管理身体。
说不定，比上班还累。
干脆借口上夜班，在司徒府摸鱼，岂不美哉？
就在他以为这样可以因祸得福，今晚可以用“上夜班”的理由，不回家，摆脱子龙、猫猫、文若，以此保存精力。
下一秒，
猫猫已经端来了煮好的奶茶走来。
子龙则帮着司徒府的计吏们运输账册。
至于文若。
此时，文若也已经包着兔绒做的屁垫，坐在他的旁边，陪他一起看账。
啊，不只是看帐。
还有精力管理。
“文若……你能轻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