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心就是!这祥儿是咱们家的长孙,我定要给他说个体体面面的亲事,最起码也得是个大家闺秀才成,等陆家跟亮儿定了亲,这银子不说全部,那也一半都是咱们的,到时候祥儿喜欢啥样的,都能给他娶来!”柳白氏一派豪言壮志,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魏氏喜不自胜,赶紧叫来柳祥给柳白氏磕头道谢,柳白氏笑着问了孙儿两句喜欢啥样的,柳祥倒也不拘谨,大声道:“长得好看的,得听我的话,我让她干啥就得干啥!”
柳白氏越听越高兴,连拍大腿,“好!好!好!娶媳妇就得找这样的,这样才老实,懂得孝顺!”
潘氏和魏氏立在一旁不做声,她们反正不是这样的人,管他那么多呢!最好是找个老实的,任劳任怨多干活才好,这里里外外一大摊子,都得有人拾掇才成。
不过一眨眼,很快就到了年底,从腊八节开始,整个稻香村都热热闹闹的,披红挂绿的,那副模样就是比县城也不差多少,树上还都绑了红绸子,喜气洋洋,就是别的村看见了心中都羡慕的很。
陆欢颜坐在正堂的火盆旁边,替祖母摘豆子,把坏的豆子剔出去,好的豆子留下来,自得其乐还晃着小脚哼唱着什么。
阿炎在院子里帮着陆大成劈柴,一劈一个准,惹来陆大成叫好连连,不一会儿柴禾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好样的,这身子骨啊比爷爷年轻时候还好,好孩子,好好吃饭,你瞧你瘦的!”陆大成一边料理散落在一旁的木屑,一边笑眯眯地说着。
阿炎放好斧头,不好意思地站在一旁,点了点头,陆长河、陆长树夫妇正在屋里收拾包饺子,说笑声都传出了屋子。
这份感觉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替代的。
熬的喷香的腊八粥再加上热闹的氛围,隆重的烘托出了过年的气氛,接下来贴窗花、贴对联儿,祭灶神,扫屋舍……乡村的过年忙忙碌碌却又带着平凡的温度,而这温度会成为一个人一生中记忆里的温暖。
“噼里啪啦——”
“有鞭炮喽!有鞭炮喽!”
“走走走!我们也去捡鞭炮!”
“安娃,你慢点,别摔着了。”
……
熙熙攘攘的声音响彻在稻香村的每个角落里,大年初一,吃完了早饭,陆欢颜便跳下餐桌,穿着奶奶给做的大红绸袄,头上挽了垂鬟髻,拉着阿炎就出了门,身后陆之遥大叫,“妹妹等等我!等等我!”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出了门,一路上碰见的都是互相拜年问好的,瞧着陆家整齐一溜儿的孩子,大的穿着长袍,小小年纪就有了几分斯文儒雅的气质,几个小的穿的喜庆红火,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喜欢。
一路上陆欢颜娇嫩的小脸蛋不知道被摸了多少把,自然也换来了满兜的糖果和压岁钱,铜钱在口袋里碰撞作响,阿炎犹豫着摸上自己脖颈间带着的一枚铜钱,那铜钱被他用一根红线串起来,贴身的挂在脖子里,温度早已被身体焐热,他触摸着衣裳下的轮廓,半晌后微微地笑了起来。
这是他来这里过年之后收到的第一个压岁钱,那老人用满是褶皱的双手递给了他,同他说平安喜乐,娃娃好好长,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一个上午过去,孩子们都拜完了年,聚到一块开始玩起来,因了大人嘱咐了不能把衣裳给弄脏,都很是小心谨慎。
“满满姐姐,我这衣裳是奶奶拿你的衣裳给我改的,你看好看不?奶奶说了,你有福气,我穿了这个衣裳福气也会保佑我的。”一个比陆欢颜还小的小女孩满是天真的拉着陆欢颜的手,献宝似的说道。
陆欢颜低下头来,这丫头是王家的宝妹,长得可爱极了,让她不由自主大姐姐情怀顿生,宝妹的名字都是按着满满的小名起的,喜庆的很。
宝妹身上的衣裳确实是陆欢颜的旧衣裳,虽也是半新,但宝妹家里还不能买得起新衣裳,祖母就收拾了她的几件干净的半旧衣裳送了过去,絮了棉花宝妹正好能穿。
陆欢颜笑着蹲下身,捏了捏宝妹的小脸蛋,手感甚好,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捏她的脸蛋,“宝妹最好看了!不用福气保佑,宝妹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宝妹裂开嘴笑了起来,甜甜的样子让陆欢颜大呼要命,一连在她脸蛋上亲了好几口,领着她去一边玩去了。
阿炎吃味地看着被陆欢颜抱在怀里的宝妹,又是嫉妒又是无奈,正发呆时,猛然一条胖胳膊就搂住了他的颈项,“阿炎,走走走!跟她们女娃子有什么好玩的?我在前头找到一只刺猬,咱们去看看!那刺猬身上可扎手了,谁都不敢摸!”
阿炎躲避不及,就被他给拉走了,看着几个大男孩都忙着放鞭炮和抓刺猬,乐趣横生,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掉转头来看着陆欢颜抱着宝妹给她喂糖吃,不住地走神发呆。
“哎呀!阿炎!你看什么呢!兔子都跑了!”大海站在对面原地跳脚,看着阿炎恨铁不成钢,这咋回事,先前都能抓的,这会儿咋还能让兔子在他旁边跑走了呢!
阿炎扭过头来,尴尬一笑,重新投入起来。
陆之远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在陆欢颜和阿炎身上转悠了两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这里面,倒是有些蹊跷。
他撞了撞陆之逾的胳膊,陆之逾正在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诗兴大发斟酌词句,被他一撞把灵感也给撞没了,“咋地了?”
陆之远眯了眯眼睛,“我看阿炎老是看着咱们满满,小子莫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陆之逾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满脸迷糊,“你忘了,是满满救的阿炎,他从小就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饶是如此,陆之远还是不能够释怀,满满可是他的宝贝妹妹,可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暗中留神俩人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