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甘霖便漫不经心的问了出来。
听了这个话，秦悗点头：“这是自然，我给了你幕僚令，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若从江湖去了邺都，行事能更加便宜，但不代表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从属，非要听命于我。”
说到这儿，他又极好说话的想了想：“于我而言，你只要不做害我之事，便是将天捅出个窟窿，我也绝无二话。”
俗话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秦悗别的本事没有，可装聋作哑的本事，却是自小练就的，可谓炉火纯青。
甘霖毫无疑义。
“一、非我所愿，不可强迫。”
“二、我与小徒甘霖，需在一处。”
“三、三年内，我不入邺都。”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仅在他能力范围之内，还仅仅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莫名其妙的，秦悗觉得甘霖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的，但他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始终搜索不到关于这个人的半点信息，
想不通，便也不想了。
何必为难自己？
秦悗向来是个洒脱之人。
随即，便将这点怪异之感抛之脑后。
毕竟十八楼之主的徒弟，他又怎会认识，且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不点。
只不过……
秦悗微微挑了挑眉头：“三年不入邺都？”
“正是。”甘霖含笑点头，声音温吞散漫：“我在邺都有几个故人，我曾与他们约定，三年内绝不踏入邺都一步。”
她面上笑意略浓。
然秦悗却听出她言语间的寒凉。
想来，所谓的故人，只怕是‘仇人’。
只三年不见面。
待三年后，再见面，怕也不会简单了事。
果然。
哪怕武功高强如十八楼楼主，
秦悗感同身受，毫不犹豫的应下：“既然如此，三年之后，我在邺都等候余兄大驾。”
见他并不为难自己，豪爽地一口答应，竟然很有几分江湖中人的风范，甘霖眼中噙着几分笑意，想了想后说——
“秦公子身份特殊，想来不能在外久留，为保秦公子安全，两日后，我会书信一封回十八楼，派遣楼中武功最为高强者，择日入邺都护秦公子安危。”
见秦悗目露迟疑，有几分不信任她所派遣之人。
甘霖洒然一笑：“秦公子不必担忧，凡是为我所选中之人，必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一听这话，秦悗面色微松。
甘霖继续说：“他们视财帛如黄土，秦公子也不必担心他们会被何人所收买，我十八楼的人，什么都不缺。”
秦悗：“楼主财大气粗。”
“我穷的很。”
甘霖却是摇头，恨不得抹一把辛酸泪。
“好不容易挣点身家，最后全填了十八楼那个大窟窿，秦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心里可是苦的很啊，毕竟，若想在有生之年将十八楼建设的像模像样，可是个极大的工程，还不知多久能逃脱此苦海。”
将十八楼选址在天险之中，是至今为止，令甘霖心情最为复杂的事。
虽避免了诸多麻烦，却令十八楼的壮大变得尤其艰难了起来。
听说就连十八狱主的亲传徒弟的日常锻炼都变成了进山扛木材。
堂堂的江湖人士，活得像是个野人。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显然，秦悗也以为甘霖是在说笑。
秦悗迟疑半晌，本想笑上两声附和几句，最后却只能无扶额：“恐怕，世上也只有楼主能将十八楼称之为苦海了。”
听他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甘霖随口一说：“不知秦公子可有兴趣随我去。十八楼瞧一瞧，看一看？”
“……”
秦悗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见甘霖一副随意之极的模样，他很不合时宜的的想起了大街小巷中小贩们的叫卖声。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新鲜的果子，刚裹的糖葫芦啊。’
这人当十八楼是个什么地方？
怎能容人随意出入？
可转念一想，十八楼乃是此人所建造，对于她而言，可不就是出入容易嘛。
想是如此想，可秦悗丝毫没有去十八楼一观的意思，他婉拒了甘霖的邀请：“不必劳烦，据说十八楼身处偏僻之地，我又是个生性懒散的，路上怕是受不得那颠簸之苦。”
闻言，甘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的细胳膊细腿。
最后，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部。
唔……
不得不说，她从未见过拥有如此细腰的男子。
再一看面皮，以及裸露在外的手掌。
果然，又白又嫩。
很不像能吃得苦的模样。
甘霖自然而然的打消了想法：“十八楼确实太偏了，还是等改日，待我十八楼更为壮大，在江湖各地有了据点之后，再请秦公子前去做客。”
这可是位祖宗。
带到十八楼，还不够嫌麻烦的。
话题戛然而止，二人拱手告别。
……
十八楼再一次于天外山庄扬名。
是夜，飞花仙毒发，几欲垂死。
藏引山庄暗室内养伤多时的天外山庄二当家怒而现身，趁‘余甘’外出游荡，重伤竹敏，打晕慎言，掳走十八楼楼主嫡传弟子——甘霖。
只留下一张小纸条。
纸条只留下只言片语。
其意便是——要他们用解药去换取甘霖的平安。
化身为余甘的真正的甘霖摸了摸下巴：“这个天外山庄的二当家倒也不算愚蠢，知道什么东西对我最重要，还想着用这种做交易的方式。”
被重伤肋骨的竹敏咳出一口血，面色如金纸般难看：“楼主，邹平行事阴险，小主子落在他手里，恐怕讨不到好处。”
“他不敢对霖儿如何。”
说罢，甘霖微眯着眼，谎话一个接一个，说出来半点也不心虚。
“飞花仙的命还在我手里握着，再给邹平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当头彻底与我撕破脸皮。”
语气稳稳妥妥……
态度不急不缓……
这是根本不将自己徒弟的命放在眼里啊！
竹敏语气微急：“话虽如此，可小主子年纪到底小，经此一遭，怕是被吓的不轻，还是早时将小主子救回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