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纾赶回家中的时候,围观的村民们已经准备回去了。
吴老实的情况算不得太好,村头的游方郎中无济于事,只能请了镇上的大夫过来。莫清纾连忙跑进屋内,放低了声音问道:“娘,爹的情况怎么样了?”
“清纾,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周氏围着莫清纾转了两圈,见她除了消瘦一些,并没有什么皮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泪眼汪汪地说道,“你爹他,恐怕不行了。”
说着,又是哭了起来,带动着房间里面的气氛。吴栓原本还能强撑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的,可一看见嫂子,就立马抱着她哭了起来,“嫂子,大伯母她欺负人,早前还来逼着我们还钱。呜呜,嫂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和娘的!”
“傻小栓,嫂子怎么可能会抛弃你们呢,你那么可爱。”莫清纾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可情况不容乐观,便问道:“大夫,我公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镇上来的大夫看了一眼莫清纾,心里就有些瞧不起。来这里给这病痨鬼治病,他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莫清纾的‘事迹’,所以此刻见到本尊,便不由得有些轻慢:“你们家徒四壁,就算有方子,也供不起啊。”
莫清纾不是傻子,听出大夫的话之后气得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但现在有求于人,也不能发作自己的脾气。假装没看到他的鄙夷,问道:“那大夫请说是什么方子,就算我倾家荡产,也一定会尽孝道供养我公爹的!”
“既然你意已决。”
大夫文绉绉地说了一句话,便从药箱中拿出了小块的砚台磨了磨,在纸上写下了药方。上面所写,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但偶尔有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的出现,光是看着都不菲,可想而知,这个方子上面的其他药材是有多贵重了!
怪不得说养不起!
莫清纾暗自呸了一声,如果照着之前的盈利,仙客居每天她至少都能进账三四十两银子,可李中良为了疏通关系救自己出来,又把酒楼关了好几天。她恐怕手头上只有六十多两银子,连人参的须须都买不起吧?
不动声色地将方子折好放在袖袋里,她回过头对吴栓说:“去我屋里拿诊金给大夫。”
吴栓应下来,连忙找到莫清纾藏起来的陶罐,从里面输了二两银子递给大夫。
轻飘飘的触感,让大夫觉得很无奈,心中也更加应证了吴老实必死的想法。但这都是别人家的事,与他无关,收了诊金和他的药箱,便哼着曲子离开了桃根村,却不想,在半路被醉醺醺地吴富贵拦了下来……
吴栓这段时间跟李中良认了几个字,加上捡起了以前的积累,半生半熟的也能看懂药方上写的是什么,她指着上面的两味药材说道:“嫂子,白术和生地不贵,在药方几文钱能得一大包。可是人参和灵芝……”
就算不说,莫清纾也知道价格昂贵,更别提几样叫不出名来的药材了。
“上山!既然没有钱,那我们就去深山里面碰碰运气,总之不能让爹出事。”莫清纾看着茫茫的夜色,眉头紧蹙,这个家感觉无论有没有几十两银子支撑着,都是家徒四壁啊。
周氏闻言,连忙摇头,“不行,深山很危险,如果人参找不到,你先出事了,让咱们家怎么活啊?”
“娘,不会有事的,我会带上药,一般的蛇虫鼠蚁根本不敢近身。”
“可是……”
“娘!”
莫清纾虽然知道周氏是在关心自己,但人命关天的事,又怎么能妇人之仁呢。她宽慰了一番后,便回了房间,将陶罐里的钱仔细清算了一番,也不知道还能把公爹的命续多久。
第二天早上,莫清纾刚出门就碰见了林氏,看着妇人见鬼似的表情,她咧咧咧嘴:“大伯母,今儿个起得真早啊!不用去河边洗衣服吗?”
“你怎么回来了?”
林氏脑瓜子里迅速旋转起来,难道是吴甜把这贱人给放了?
不可能呀,按理来说,女儿对莫清纾的恨不亚于他们夫妻两。如果说自己要的只是钱财,那女儿要的就是莫清纾的贱命啊,难不成……
林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胖脸瞬间染上了愤怒,“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是不是勾引我女婿了!我告诉你,小甜和县太爷的关系好好的,你可不要从中作梗!”
除了莫清纾牺牲自我陪了好色的县太爷以外,她是真的想不出来有其他可能了。莫清纾长得比吴甜好看、身材更是高挑得跟仙女下凡似的,那色鬼县太爷,又怎会放了到嘴的肉呢!
“吴甜妹妹和县太爷的关系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大伯母既然有闲情雅致来与我论长短,不如先去关心关心妹妹的身子吧。惹怒了正室夫人给打了几棍子,我回来之前去瞧过了,都半死了呢!”莫清纾含着笑意说道,透过她的话,林氏算了解女儿的近况了。
连忙骂了几声不得好死,便匆匆回家收拾了头发,往南丰镇上赶去,生怕女儿真跟莫清纾所言那般半死不活。
打发了林氏,莫清纾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辰时,再不抓紧点的话,也许午时都没办法进到深山里。
她加快了脚步,时不时又歇了几脚,没办法,在牢里熬了几天,身子骨也算不得硬朗。
快到午时的时候,莫清纾如愿以偿地进入了深山当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也许老人们常说的野兽真的存在。
摸清是嫌弃的皱了皱眉,用手捏住鼻子,越往里面走,那股血腥味就愈发浓烈。
忽然!
莫清纾仿佛听到了一阵细碎的低吟,她吓了一跳,连忙拿出背篓里的镰刀,做出警戒姿势。如果真是野兽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好在,她早早的将陶罐交给周氏,让她去抓吴老实需要用的药材了。
“咳咳……咳咳……救、救……”
莫清纾屏气凝神,终于将那细碎的声音听了个清楚。原来是一声声地咳嗽,听着都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她顺着咳声慢慢走去,拨开草丛一看,竟然是一名陷在泥潭里的美丽女子。
只是现在的她着实狼狈,那一袭白衣早被烂泥毁了,仿佛一个堕入凡间的仙子,无助、又可怜。
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莫清纾连忙收起镰刀将她从烂泥潭里拖出来,手刚触及到裸露在外的皮肤时,她瞬间吓了一跳。
这女子怕不是要烧傻了吧?
“拿着!跑!无垢谷!”白衣女子气若悬丝地将一卷竹简塞到莫清纾的怀中,还未等她问什么,就歪头晕了过去。
“妈耶!”
莫清纾忍不住爆了一句现代流行语,脑门更是滑下几条黑线。
她上山可不是行侠仗义的,可现在人都躺在怀里了,她除了将人带回家,还有什么办法呢?
莫清纾四处看了看,好在不远处有个山洞,她连忙半拖着女子到山洞里安置好,仔细检查,才发现这少女的腿骨竟然摔断了。也难怪会陷在泥潭里出不来,想必都好几天了吧!
“无垢谷?什么东西?”莫清纾将竹简摊开,她对于繁体字并不是很了解,所以看得有些半知半解,却也知道这是类似医书一样的东西,上面记载着什么针灸的方法穴位、还有一样令人疯狂的东西!
麻沸散?
莫清纾瞪直了眼,不是说失传了么,虽然现代有麻醉药,但据考古学家说,麻醉药比不上麻沸散的一星半点,至于是真是假,有待考究。
视线落在少女的身上,莫清纾把竹简丢到背篓里,又到外面找了一些枯草将少女盖好,这才安心的去山里面找类似于人参灵芝的珍贵药材。
秦昊站在吴家门口的大树上,看着忙里忙外的周氏和吴栓,就是没看见有莫清纾的身影。
难道还在牢里面关着?
秦昊面露疑惑,正要去官府瞧瞧的时候,莫清纾便扛着一个类似于尸体的女人走了回来。再看到莫清纾的那一瞬间起,秦昊脸都红了,几天不见,她好像该瘦的地方瘦了,但奇怪的是,胸膛那两团肥肉却始终居高不下,比后宫那群牡丹似的女人要胖多了。
如果莫清纾知道秦昊把她视若珍宝的36号杯比作肥肉,一定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
秦昊的‘从天而降’吓了莫清纾一跳,脱口而出便问:“公子是你来找人的吗?”
“……”
准备好一堆话想说的秦昊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她竟然不记得自己了?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看看我是谁!”满带恼怒的声音响起,秦昊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怕,恨不得将莫清纾吃进肚子里,好泄一泄心中的愤恨。
莫清纾面上一僵,抬起头来看着秦昊,语气略带不满:“公子,你没看到我还扛着一个伤者吗?如果你没事的话,麻烦让一让,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她仔细端详一番,好吧,好像真的不认识!
不过秉着来者是客的道理,她又道:“既然公子来了,那就搭把手把这位姑娘扛进去,顺便喝一碗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