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妈吃了一惊，匆匆跑到门口看了看。
戚遥跟着过去看了看。
庭院里忽然就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人跑来跑去的声音。
不一会好些人影从门外跑过，夏妈妈叫住一个家丁，打探了两句。
家丁说府里闹了贼，方才有丫鬟在庭院东面撞见一个黑衣人，那贼人鬼鬼祟祟的，吓了丫鬟一跳，又飞快地跑进了暗处。
据说飞贼还藏在府里，整个戚府都炸开了锅。
“府里怎么会有贼？”池雪烟惊讶。
在晟京，戚府的门第不算高，但好歹是有些权势的官宦人家。如今的世道，哪个民敢和官斗？平日里从来没哪个小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夜忽然来这么一出，对戚府而言也算是件稀罕事，搞得人心惶惶。
夏妈妈也没心思再刁难戚遥，只放话让戚遥照冯氏的意思做，说完就带着人飞快地走了。
池雪烟看着桌上的经书，替她家小姐犯难。
戚遥只当没瞧见那些东西，她倚着门框，默默地看着外面，发现家丁们在后院没找到人，又一股风似的跑去了前面。
戚遥回房拾了件外衣披上，去前面园子里继续看热闹。
冯氏母子还有她爹都出来了，坐在轩阁里等下人抓贼，周围还站着不少护卫。
戚遥停留在漆黑的花圃旁，没有过去。轩阁里明亮，她看得出戚家所有主子都是一脸愁容。
过了一阵，又有好些人打着火把来了，步伐矫健。
今夜的事一定会惊动官差，戚遥知道，只是没想到杜少安竟然亲自带人过来了，还来得挺快。
杜少安一来，冯氏脸上的愁容就散了，笑盈盈地招呼杜少安不用见外行礼。她爹虽没笑，但也客气了不少，让杜少安坐下说话。
杜少安却没闲着，拜会了他们就亲自带着手下去抓人。
冯氏也不再坐等，领着戚珣跟着杜少安同去，还叫了几个婆子丫鬟随行伺候，怕怠慢了自家姑爷。
杜少安挺厉害的，戚遥晓得，他大案破过不少，抓贼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要是个一般的贼，今日插翅也难飞出他的手掌心。
巧的是，今日这个“贼”不寻常。
家丁们方才搜过了后院，没有找到人就放松了警惕，如今后院万分清静。
戚府的西北角有个小竹林，这里是主子不常来的地方，没谁用心打理，竹子和荒草长得密集杂乱。
众人还在四处忙活的时候，戚遥一个人来了这儿。她披着件黑色的斗篷，进了竹林就融入了漆黑的夜色里，让人瞧不出来。
里面有个蒙面的黑衣人在等候，见到她就拉下面巾，拱手，“小七姑娘。”
“这是大人要的东西，劳烦陈大哥替我转交。”戚遥从袖中摸出信递给陈正。
她和陈伍有些日子没见了，她之前去兵部的时候时常能碰见方明渊，却极少见到陈正，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他们在办完之前的差事后就去学本事了。
之前方明渊从军营里选他们出来，是想把他们栽培成杜少安一样的能人，供兵部差遣。
傅时颐之前由着方明渊去做，没怎么过问过，不是他不上心，而是这些人到底有多少能耐，他还没真正瞧见。
上次他们追查密探有功，她过了太傅大人那关，陈正他们自然也过了，所以太傅大人才决定亲自派人栽培他们。
陈正如今的身手自然比从前更厉害，不过他们还没有出师，今日来这儿是她临时打的主意，她让傅时颐帮忙找个稳妥的人过来替她遮掩一番。
信是她拿的，今晚戚府闹贼的事是她给自己铺的退路，还有她打翻冯氏的汤也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引来冯氏的人刁难她，这样她就有了不在场的证据，将来便没人会把闹贼一出怀疑到她头上。
陈正走了，戚遥也回到房里，那些经卷还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
她不会遂了谁的意，只管蒙头睡觉，半夜的时候外头有些吵闹，她也没再搭理，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清晨，戚遥在房里吃早饭的时候才听说，杜少安昨夜竟然没信家丁的禀报，执意带人折回后院搜查，还真追查到了西北处的竹林里，可惜去晚了，没抓到人。
戚遥听见池雪烟提起这一出，心里才暗暗有些佩服，叹杜少安的本事还真不是吹的。
后来戚府上下花了一日的功夫盘查，发现府里什么都没丢，冯氏松了口气，只吩咐下人夜里多加巡查，没再把心思放在这桩事上。
三日后，又一则消息在戚府里掀起轩然大波。
据说杜少安已经从人犯那里审出了假钱一案的主谋，听上去这个大功劳已经非杜少安莫属。
冯氏得知此事后欢喜得不得了，替她马上就要当上高官的女婿高兴，也为自己慧眼识人，替女儿找了个好归宿而沾沾自喜。
府里的下人都跟着领了不少赏钱。而冯氏还着手筹备盛宴，打算等杜少安高升之后，请亲族们前来同贺。说是同贺，其实是显摆。
相反，金主大人那儿反而没了动静。
对傅时颐而言，这桩案子不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杜少安正忙着得意，怎么相府那边反而无声无息。
这样的风平浪静让戚遥心里不踏实，怕这短短几日生了什么变故。
她想要去找傅时颐来着，可白天去不太方便。自从闹贼之后，戚府夜里又守卫森严，从前只是家丁巡视，如今则是杜少安派了不少官差来在戚府外围把守，好让岳父岳母睡踏实觉。
若没必要，她不宜去试探那些官差的眼睛亮不亮。
能吹进戚府的风声有限，即使她不能去兵部或者相府，上街走走听听别的声音也好。
戚遥坐不住了，次日下午就离开戚府，来到东市大街，晟京城里最喧嚣的地方。
与平民常去的西市不同，东市里多达官贵人，他们不像百姓一样卑微，便有议论政事的胆量。
戚遥带着面纱，进了晟京城顶好的茶肆，咬咬牙摸出一枚银子，叫了壶上好的茶水。
如此手笔，她混在这些富贵茶客里才不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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