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好巧啊,新年好。”
梁与钦听到有人喊他,抬眼一看,是五姑娘梁予铮,只身一人,并未带着贴身侍女。虽说这萸阳老宅并不算大,但每每出去总能碰到,也是很巧,两人反倒比在京都时,还亲密了些。
“是五妹妹啊,新年好。”梁与钦微笑着回道。
“五姑娘,新年好。”竹青对梁予铮行了礼,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次很是安分,只默默跟着梁与钦,不再多说话。
“二哥哥急匆匆的是要去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梁予铮问道。
“噢,也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今日初二,既回到了萸阳,还是要去给我娘那边的长辈拜年的。”梁与钦解释道。
“原来如此,早就听闻二姨娘有位在宫中做画师的大伯,很是敬仰,想必二哥哥今日是去拜会这位的吧。”梁予铮望着梁与钦,提起那位画师目光有些崇敬的样子。
“是,舅公他膝下没有儿女,从前是最疼我娘的。”梁与钦提起自己的母亲崔氏有些动容,尽管尽力想隐去语气中的低落,但还是漏出几丝。
“二哥哥能去,崔舅公必定是欣慰的。”梁予铮安慰着。
听了梁予铮的话,梁与钦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那我就先去了。”
“我陪二哥哥到门口吧。”
梁与钦并未拒绝,三人一同向外走去。
“小月?”
三人将要行至府外时,遇到了梁予铮的贴身侍女小月正在四处张望。
“你怎么在这,让我好找。”梁予铮对小月说道。
“奴婢不小心走到外院,有些迷路了。”小月对兄妹二人行礼,解释道。
“都来了这些时日,还能迷路,你平时的心思都放到哪儿去了。”梁予铮语气稍有些严厉。
“奴婢知错了。”
“五妹妹也不必生气,毕竟你们常在内院行动,内院外院隔着花园,又有好些条路,不熟悉走错也在情理之中。”梁与钦见状,在两人之间缓和着。
“还不快谢谢二哥哥。”梁予铮这才松了松口。
“多谢二哥儿替奴婢说话。”小月又规矩的朝梁与钦行了一个礼。
“无妨,以后注意就是了。”梁与钦笑了笑,提醒着,不经意瞟到了小月手中的一个东西。
“这个荷包的纹样看起来很是好看,是你绣的吗?”梁与钦仔细观察着小月手中的那个东西说道。
“想不到二哥哥对女孩子家的东西也感兴趣啊。”梁予铮笑眯眯的说道。
“只是感觉这个图案的风格像在哪儿见过,有些好奇罢了。”梁与钦收回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二哥儿谬赞了,奴婢没这么好的手艺。这荷包是奴婢早晨在花园迷路时捡到的,刚好远远看到了贾婆婆,想来可能是她掉的,便试图追上去,顺便问问她回去的路。但她走得匆忙,我一路紧赶慢赶,跟到这儿才发现她是要出府的,估计只能等她回来才能还给她了。”小月努力回忆着不久前的事。
“这样看来,这荷包应该是贾婆婆的了。只可惜这外面都被泥给弄脏了。”梁予铮从小月手中拿过那个荷包,略带可惜的说道。
梁与钦看着那个浅粉色的绣着玉兰花的荷包,那泥渍深深印在上面显得格外刺眼。
“是啊。”梁与钦想了想,饶有意味的说道。
“不过贾婆婆是祖母的人,若是二哥哥找她要,她一定能再给二哥哥绣一个。”梁予铮璨笑着。
梁与钦只是回应似的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只有等贾婆婆回来,再去还给她了。”梁予铮摩挲着那只荷包,并未在意手指上沾污了泥。
“不如五妹妹交给我吧,我总是要去祖母那儿的,到时候顺带去就好,也不烦妹妹专程走一趟。”梁与钦转念一想,趁机说着。
“那妹妹可以偷个懒,麻烦二哥哥走一趟了。”梁予铮也并未客气,反而有些俏皮的说着,然后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了梁与钦。
“嗯,我就先出去了。”梁与钦接过荷包,收了起来,心中已有考虑,微笑着向梁予铮告别。
梁予铮望着梁与钦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拿着一只帕子,用力的擦着之前沾染上的泥渍,随后,看了看被她揉搓的发红的手指,将脏帕子丢给了小月,转身离开。
梁与钦只带了竹青一人前往崔宅,所以两人是骑马前往的,并未驾车。
行至崔宅门前,门外并未装饰什么,比起梁府,多了几分清冷。
梁与钦上前扣门,等了许久,待他再抬手准备敲时,门却缓缓半开,一个少年探出头来。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少年看着这个陌生面孔,疑惑的问着。
梁与钦刚想开口,透过门看见一个尽力快步往门边走来的老者。
“他知道我是谁。”梁与钦对少年礼貌地笑了笑,示意少年往身后看去。
此时老者已经走到门口,望了望门外脸被寒风吹得有些苍白的那张脸,立刻敲了一下少年的头。
“傻小子,梁二哥儿都认不出来了!”老者斥着少年,赶忙将门大开。
少年还是有些迷糊,但还是帮着推门。
“袁叔,新年安康,近来可好。”梁与钦笑着对老者打着招呼。
“好好,托您的福,一切都好。”袁叔见着梁与钦很是高兴,忙迎着梁与钦进门,“这傻小子是我孙子,冲撞了二哥儿,还望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儿上,不要怪罪啊。”
“无妨,我这些年未回,他不认得也是正常。”梁与钦语气有些愧疚,但随即想起身后的竹青,又转头指了指竹青,和气的对少年说着,“还烦劳小哥带竹青去将马拴好。”
少年听后呆呆地跑向竹青,带着竹青往马棚走着。
“舅公这些年身体可还好?”梁与钦一边跟着袁叔往里屋走,一边询问着。
“还好,没生什么大病,但毕竟年纪大了,总有些小毛病的,不过并无大碍。”袁叔回答道。
梁与钦看着沿路熟悉的景象,这些年,崔宅竟没怎么大变,仍旧是那番清丽的景观,在这热闹的年节里,也是那样安静,那样与世无争。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书房门前,门半开着,屋内的人看来是并未在意冬日的寒风会吹进去。
“哎呀,您怎么又未关门,这寒日里的风可是最狠的。”袁叔见到房门未关,急忙将梁与钦赶进了屋内,再将门关上。
“怕什么,这点小风,不过让我提个神罢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您要是冻病了,可有人要替您难受了。”袁叔调侃地说着。
“我病了还能碍着你了。”老人也不抬头,只在书桌前,用心作着画。
“您看谁来了。”袁叔笑着说。
“我这破地方,还能有谁来?”虽这样说着,老人还是收起笔,抬头,眯着眼看向他们。
“舅公。”梁与钦快步走向老人。
“啊,原来是与钦啊,哈哈,你怎么回来了?”崔公见到梁与钦走近,才将他认出。
“今日是大年初二啊,理应来给舅公拜年。”梁与钦答道。
“都初二了?哈哈,这日子啊,过得真快,我都忘了。”崔公笑笑,虽说忘了,但言语中并未在意。
“是啊,您是从来不过节的,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醒了就画画,哪管什么日子?活得倒比神仙还舒服。”袁叔在一旁也笑着调侃。
“人活着不就是这样吗?真是。”崔公看了袁叔一眼,有些害臊的说着。
“是,那您和二哥儿多聊聊,我去给您们准备午膳。”袁叔见状也不多说,笑着退了出去。
“见舅公这般精神矍铄,与钦也就放心了。”梁与钦笑着说道。
“哼,你这个孩子,成天学那些花言巧语,好好个孩子,都让梁府的给教坏了。”崔公有些没好气的说,随即又准备提笔继续那副未完成的画。
梁与钦见崔公这么说,这才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样说话了呢。
崔公见梁与钦有些发愣,又说道:“与钦啊,舅公知道,你娘不在了,你人又远在京都,没有你祖母护着你,定是过得不好的,他们总是看低你吧。”
“也,没有。我确不如别人罢了。”梁与钦低下头,淡淡说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舅公还不知道你吗?跟你娘一个样,看着性子温和,骨子里却是倔的。”崔公准备落笔,又收了起来。
“当年啊,那么多人上门提亲,你娘硬是要等你那爹,最后你爹娶了京都的张氏,本以为就这么断了,结果又回来萸阳了,说想娶你娘。我们崔家虽然不像梁府,但也算是清白人家,再怎么也不至于将女儿嫁与人家做妾。但你娘偏信了他会对她好,你外翁也就只能就着她。只可惜啊,可惜你了……”崔公说起从前的事,很是感慨,有些疲累地坐在了椅子上。
“舅公……”梁与钦听到崔公提起往事,想起他娘临终时的样子,也有些失落。
“不说了,你近年来怎么样?画技可有提高?”崔公收起思绪,转而问道。
“与钦每日都有练习,只是于自己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梁与钦也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答道。
“来来,你现作一幅,让舅公看看。”崔公说着,将自己那张未完成的画拿到一旁,另给梁与钦抽了一张纸。
许久之后,梁与钦绘出了一幅《寒鸦雪竹图》。
崔公拿起这幅《寒鸦雪竹图》,细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这一来一去,倒是让梁与钦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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