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抬起头盯着梁与钦,也不说话。
“舅公,怎么了?”梁与钦有些尴尬地问着。
“你给你这幅画起个什么名字?”崔公也不直说,只是问着。
“呃,《寒鸦雪竹图》?”梁与钦想了想,答道。
“我看是《呆鸟雪竹图》。”崔公有些没好气的说。
梁与钦听了之后有些低落,但是随即又抬头有些倔强地说道:“与钦有些不明白,还请舅公指教。”
崔公见梁与钦这副表情,反而一改严肃,笑了出来:“你看你,还是有那股劲儿的,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你这竹子不错,很多人都是将竹子往死了画,你画的是活的。”崔公望着梁与钦说道。
梁与钦知道崔公的话并没有说完,也很耐心等着他继续说。
“但是,你这鸟明明是个活物,怎么画得就像个半死不活的呢?”崔公说起“呆鸟”就皱起了眉头。
梁与钦看了看桌上的那副画,也皱起了眉头,经崔公说出来,似乎真的是那样,但他自己也想不通自己从什么时候画画变成了这样。
“画画一开始是模仿,是观察,但是到了后来,应该是由心而发。
画不像文字,每一个字写出来都能让观者知道它的含义。画是墨与纸的配合,展现画者脑海世界,你若不真实的面对自己,这画自然也是呆板无趣的。
技法这种东西,长时间的练习,很容易提升,像你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精神这种虚无的东西,要自己去经历,去感悟,谁都帮不了你的。你不能刻意掩盖,不能不面对,否则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崔公语重心长的教导着梁与钦。
听了崔公的话,梁与钦有些似懂非懂,这些年,他确实没有认真的面对自己,可他真的可以毫不掩饰,毫不顾忌吗?他找不到答案。
崔公见梁与钦万分纠结的样子,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说:“行了,别想了,等你这傻小子想通,饭都凉了。”
梁与钦这才晃过神来,看到袁叔已经在门口搓着手,站了很久了。
二人结束谈天,袁叔听见里屋没了动静,这才进门,喊他们吃饭。
“也不知道王妈妈那边怎么样了。”秀秀有些郁闷的将玉米粒一颗颗拨到碗里。
“别担心了,王妈妈有宋权呢。”程墨瑾将一根已经拨得光秃秃玉米棒芯丢在了身旁那堆码好的棒芯上。
“唉,这个年过得真是……”显然,程墨瑾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秀秀还是有些神思不定的样子。
“王妈妈怎么了?”赭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人身边,睁着他的大眼睛问着。
“哎哟,你怎么来了?”秀秀被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心口问道。
“你们事儿做完没?二哥儿要我叫你们去呢。”赭石见秀秀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说道。
“有线索了?”秀秀听到赭石这么说,马上站了起来,但动作太快,脑袋供血不足,差点倒下,好在程墨瑾扶住了她。
“嗯,去吗?”赭石肯定的回答。
“走啊!”秀秀立即抓上程墨瑾,比当事人还积极。
“事儿还没做完呢,今天王妈妈不在,是孙妈妈管事。”程墨瑾没有动,看着秀秀和赭石说着。
“对哦,我都忘了。”秀秀听程墨瑾这么说才刚意识到,自己不久还在跟程墨瑾说王妈妈不在的事。
“王妈妈怎么了?宋权好像也不在呢,他们家出什么事了吗?”赭石环顾了一下厨房,发现只有孙妈妈和那些从京都带来的厨房的人在。
“宋权的祖母说是快不行了。所以他们中午一做完午膳就向老太太告假回去了。”秀秀有些难过地说着。
“啊……”赭石显然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经验,所以不知道如何接秀秀的话。
“天太冷了。”程墨瑾说着,并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坐下接着拨玉米粒。
“我帮你们弄吧。好让你们快点弄完。”说着,赭石也蹲下身来,拿起一根玉米拨了起来。
秀秀见状也只好坐了下来,捡起刚刚没拨完的那根玉米。
三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说话,只有手在不停地动着。
“嘿,你们还在这儿呆上瘾了。”竹青跑进了厨房,见到坐在灶台前的三个人。
“你怎么来了?”原本戳着柴火堆的赭石抬起了头,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二哥儿让你叫人,你倒好,晚饭都吃完了,把自己给叫不见了。”竹青训着赭石。
“哎呀,我忘了!”赭石蹦了起来,仿佛屁股给火点了一样。
“不是他的错啦,我们实在走不开。”秀秀也起身替赭石说着话。
“怎么走不开了,王妈妈不让?”竹青直来直去的说着。
秀秀立刻把竹青给扯了下来,边看了看不远处孙妈妈的反应,边去捂竹青的嘴。
“王妈妈不在,现在是孙妈妈管事。”程墨瑾小声给挣扎的竹青解释着。
听了程墨瑾的话,竹青还是呜呜的想挣脱秀秀的手,但是他的手被赭石控制住了,动起来活像个被抓住的泥鳅。
竹青只好用眼神向程墨瑾求助。
“把他放开吧,他好像想说什么。”程墨瑾示意秀秀和赭石。
“你确定你不乱喊乱叫?”秀秀谨慎的问着竹青。
竹青立即努力的眨着眼,奋力的点着头。
秀秀这才试探着,慢慢放下了手。
竹青大口呼吸着空气,却不小心吸进了柴火烟,咳嗽起来。赭石有些害怕的拍着竹青的背,过了好久,竹青才缓过来。
秀秀有些不好意思的给竹青递了一碗水,她并没有发现原来自己这么用力。
“秀秀啊,我以前得罪过你吗?不至于杀我灭口吧。”竹青咽下最后一口水,说道。
“那你不怕这水里有毒。”程墨瑾不小心吐槽出了声。
三人一脸惊奇的望向了她,程墨瑾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说出来了,好像和自己的人设不太符合。
“咳咳,竹青,你不是有话要说。”程墨瑾赶紧转移话题。
“噢,对。”竹青说完就起身向孙妈妈走去。
秀秀刚想拽住他,却被躲开了,还朝她做了个鬼脸。
竹青不知道跟孙妈妈说了什么,孙妈妈就跟他一起走了过来。
“他不是要报复我们吧?”秀秀有些慌的问着程墨瑾。
“不会,要报复也是你。”程墨瑾调侃着秀秀。
“你……呵呵,孙妈妈……”秀秀刚想揪程墨瑾就见孙妈妈已经走到跟前了,只好转而笑着跟孙妈妈打招呼。
“哎哟,你们怎么不早说有事儿,还让竹青小哥来了,快去吧。”孙妈妈脸上堆着笑说道。
三人一脸懵的看向竹青,只见竹青一脸得意。
“你跟孙妈妈说什么了?”在去梁与钦那儿的路上,秀秀好奇的问着。
“大概就是老太太找我们之类的理由吧。”程墨瑾还未等竹青开口,便说道。
竹青原本很是兴奋,还想吊吊秀秀的胃口,却被程墨瑾戳穿没好气的“嗯”了一声,气鼓鼓的走在前面。
赭石追上去勾上竹青的脖子说着,你好聪明啊什么的。
尽管被哄着,竹青还是没好气的回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虽然竹青这么说,但赭石并未生气,只是哈哈笑着。
不久,四人就来到了梁与钦的房里。
“二哥儿,人带回来了。”竹青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着,然后走开了。
“怎么了?”梁与钦有些莫名其妙。
“二哥儿,没事儿,他就是受打击了,我去看看他,一会儿就好了。”赭石开朗的笑着答道,然后又去追竹青了。
“这小子。”梁与钦噗嗤笑了笑。
“二哥儿。”秀秀向梁与钦行了个礼。
程墨瑾也随即跟着行了个礼。
“请你们来,可真难啊。”梁与钦看着程墨瑾的眼睛说着。
“二公子不是有线索了吗?”程墨瑾面对梁与钦的目光有些无措,转而避开了。
梁与钦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将早晨从梁予铮那得来的那个荷包拿了出来。
“你们,可觉得眼熟。”梁与钦将荷包展示给她们看。
程墨瑾端详着那只荷包,泥渍已经干在上面,绣着的玉兰花虽被染了色,但还能看出花样和绣法,确实很是眼熟。
“这是……”秀秀立刻凑到了程墨瑾的身边,满眼惊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程墨瑾看了秀秀也是恍然大悟,只有梁与钦还没有明白。
“你认识这个荷包?”梁与钦问道。
“这个荷包是我绣的,送给小井的。”秀秀说着,眼泪划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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