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王之宴会进行时（三）
预料中的并不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和吉尔加美什的赞赏或者是认同，反而是一片短暂的寂静，就连提督也惊愕的望着她，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啥，可能是我理解的方向不对吧。”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挠了挠头，表露出困惑的神情，“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骑士王，你口中的英国，是你那个时候的英国吗？”
“当然！”听到伊斯坎达尔的问题，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出来，靓丽的眼眸中闪耀着坚定的光芒，“正是我的决策导致我的臣民和国家陷入了战乱，导致这一切的就是我自己，所以我想要利用圣杯的力量，帮助当时的英国重新选出一位王！”
“你是说要‘改变命运’？也就是要颠覆历史？”
“是的。无论是多么难以实现的愿望，只要拥有万能的圣杯就一定能实现——”骄傲地断言道。到现在为止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两人间的气氛会如此奇妙——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我很不甘心，想要改变那个结局！因为我才导致了那样的结局……”
不意间，有人哄然笑了出来。那是种低俗的不顾任何理解的笑声，而这笑声，是从散发着金黄色光辉的吉尔加美什口中发出的。
面对这莫大的屈辱，脸上充满了怒气。她最最珍视的东西竟然被吉尔加美什嘲笑：“……吉尔加美什，有什么好笑的。”
毫不介意的愤怒，黄金之英灵边笑边断断续续地回答道：“……自称是王……被万民称颂……这样的人，居然还会‘不甘心’？哈！这怎能让人不发笑？杰作啊！，你才是最棒的小丑！”
笑个不停的吉尔加美什身边，伊斯坎达尔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注视着。“等等——你先等等骑士王，你难道想要否定自己创造的历史？”
从未对理想产生过任何怀疑的，此刻自然也不会被他问倒。“正是。很吃惊吗？很可笑吗？作为王，我为之献身的国家却毁灭了。我哀悼，又有什么不对？”
回答她的是吉尔加美什的又一阵爆笑:“喂喂，你听见了吗伊斯坎达尔！这个自称骑士王的小姑娘……居然说什么‘为国献身’！”
回答吉尔加美什的是伊斯坎达尔渐渐深沉的沉默。这对来说，与被嘲笑是同样的侮辱。
“我不懂有什么好笑的。身为王自然应该挺身而出，为本国的繁荣而努力！”
“你错了。”
伊斯坎达尔坚决而严肃地否定了她的话。
“不是王献身，而是国家和人民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王。这一点你别弄错了。”
“你说什么！！！”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她高声喊道，“——那不就是暴君吗！伊斯坎达尔，吉尔加美什，你们这么当王才是天大的错误！”
“确实。但我们不光是暴君，还是英雄。”伊斯坎达尔平静地回答道，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所以，如果有王对自己治理国家的结果感到不满意，那只能说明他是个昏君，比暴君更差劲。”
与不停嘲笑的吉尔加美什不同，伊斯坎达尔从根本上否定了她。锁起双眉，用锋利的语气反驳道：
“伊斯坎达尔，你……你所一手创建的帝国最终被分裂成了四个部分，对此真的没有一点不甘心吗？难道你不想重来一次，拯救国家吗？”
“不想。”征服王立刻回答道，他挺着胸，直视着骑士王严厉的目光，“如果我的决断以及我的臣子们导致了这样的结果，那么毁灭是必然的。我会哀悼，也会流泪，但我绝不后悔。”
“怎么会……”
“更不要说企图颠覆历史！这种愚蠢的行为，是对我所构筑时代的所有人类的侮辱！”
对于伊斯坎达尔傲然的话语，否定道：
“你这样说只是基于武者的荣耀。人民不会这么想，他们需要的是拯救。”
“你是说他们想要王的拯救？”伊斯坎达尔耸了耸肩失声笑道，“不明白啊！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这才是王的本分！”这回轮到傲然开口道，“正确的统治、正确的秩序，这是所有臣民所期待的。”
“那你就是‘正确’的奴隶吗？”
“你要这么说也行。为理想献身才配做王。”没有一丝疑惑，年轻的骑士王点了点头。
“人们通过王能够了解法律和秩序。王所体现的不应该是那种会随着王的死亡而一同消逝的东西，而是一种更为尊贵的东西。”
看着依然坚毅的，一边的伊斯坎达尔仿佛在可怜她似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人会选择的生存道路。”
“是的。既生为王，那就不能奢望过普通人的日子。”为了成为完美的君主，为了成为理想的体现者，她愿意舍弃身体扔掉私情。名为阿尔托莉亚的少女的人生，在她将那把剑拔出岩石的那一刻就彻底改变了。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不败的传说、赞歌和梦幻的代名词。有过痛苦，有过烦恼，但那里面包含着胜利的荣耀。绝不改变的信念，至今支撑着她握剑的手臂，“征服王，像你这种只顾自己的人是不会理解我的信念的。你只是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霸王！”
厉声喝道。被呵斥的伊斯坎达尔立刻睁大了眼睛。
“没有欲望的王还不如花瓶呢！”
伊斯坎达尔的怒声大喝加上他巨大的躯体，使得他让人觉得更为可怕。
“，你刚才说‘为理想献身’。确实，以前的你是个清廉的圣人，圣洁到无人能及。但有谁愿意期待为理想殉教？又有谁会日思夜想盼着所谓圣人，只能够抚慰人民，却不能引导人民。只有展示欲望、讴歌至极的荣华，才能将国与民引向正路。”
将杯中酒喝干后，征服王接着纠正道。
“身为王，就必须比任何人拥有强烈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豪放，比任何人都易怒。他应该是一个包含着清与浊的，比任何人都要真实的人类。只有这样，臣子才能被王所折服，人民的心里才会有‘如果我是王就好了’这样的憧憬！”
“这样的治理……那么正义何在？”
“没有。王者之道没有所谓正义，所以也没有悔恨。”
“……”
他断言得太过干脆，已经愤怒得不行了。
都以使人民幸福为基本准则，但两人的理念相去甚远。
一边是祈祷和平。
一边是希望繁荣。
镇压乱世的王与卷起战乱的王，两人的理念自然不可能相同。
伊斯坎达尔笑了笑，爽朗地开口道。
“身担骑士之名的王啊．你的正义和理想可能一时救了国家和人民，所以你的名字才会被传颂至今吧。不过，那些被拯救了的家伙迎来的是怎样的结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时间，竟然被问住了，停顿了好半天的她将延伸从伊斯坎达尔的身上挪开，仿佛寻找支援一样，转到了提督的身上：“那你怎么看呢，不知名的。”
看着眼神中蕴藏着的隐隐约约的哀求意味，提督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的道：“我没有当过王，所以也无法理解你们正在讨论的东西，但我以前同样生活在战乱之中，不，应该说整个世界……”
“我已经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了，我们开始了战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战争，面对她们，我们很少能够获得胜利，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哪怕是最弱小的敌人，我们也要用两倍，甚至是三倍的代价才能干掉她们。”
“但直到她们的出现，这一切才终于停止了下来。那些孩子们有着我们人类难以匹敌的力量，有了那些孩子们的帮助，我们很快就在剩下的领地上站稳了脚跟，挡住了那些曾经让我们一触即溃的敌人。”
“但同样的，有胜利就有死亡……”说到这里，提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在每次的战斗中，因为敌人的数量问题，总会有孩子永远的沉眠在那一块海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出征又有哪一个伙伴，哪一个孩子回不来了。”
“但我们不后悔，因为这时早已经注定好了的，我们笑过，欢过，悲过，哭过，但还是坚定不移的继续走了下去，我们不能让她们的努力和牺牲化作烟尘就此消散，所以我们愿意接受这样的过去。”
“凌波……晓、响、雷、电……海伦娜……伦敦……华盛顿……前卫……黎塞留……翔凤……这许许多多的孩子都已经永远的睡着了，她们倒在了战场上，与那帮怪物们的战场上……”
“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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