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歌也是忍不住笑意盎然,笑眯眯地看着肃着脸的肉团子,“是啊,皇长孙殿下,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小肉团子抬起头来,努力使自己面容更加严肃些,“虎姑娘,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谢宁歌当即就“哎”了一声,就想去揪她的耳朵,虎姑娘是谢宁歌的外号,这个事陆欢颜倒是不知。
小肉团子赶忙躲避,脸上露出一抹得意来,“我的身手可是晋王叔教我的,你以为你能拿得住我?”
两人忍俊不禁,随后只听着前头的声音传来,着急火燎地叫着皇长孙,就见小肉团子脸色一变,身形灵巧地窜了出去,“就说你们没见过我,不然本殿可是饶不了你们。”
说完了话,他就从两人身边窜了出去,谢宁歌和陆欢颜满脸愕然,随后只瞧着一个奶妈妈带着两个丫头还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神色慌张地道:“见过谢姑娘,请问可有见过皇长孙殿下?”
谢宁歌一边大声说没有,一边伸手指了指小肉团子的方向,奶妈妈眼睛微亮,随后喜上眉梢,口中答应着,却指挥着手下的人赶紧上前去抓人。
两人憋着笑,赶紧拉着手往前走去,不过一会儿就听见身后传出一道惊叫声来,小肉团子想来是被捕获了。
“殿下,您就饶了奴婢们吧,王妃娘娘还在等着呢……”
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陆欢颜和谢宁歌也出了宫门,直往车马上走去,到了陆家车马跟前,谢宁歌看她眼中还染着忧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晋王殿下做事一向细心周到,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陆欢颜感激地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上了车马,同她作别,陆之逾也赶到,只抱拳同她行礼道谢后,也上了车马,往家中走去。
华年看着兄妹二人的模样,忍不住有些疑惑,“这、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进宫不顺?
陆欢颜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陆之逾抬起头来低声道:“陛下要封满满为郡主,还要收她为义女。”
听见前半句,华年脸上还显出了喜色,只是那喜色还未一会儿,就变成了震惊,“怎么、怎么会这样?”
陆欢颜听在耳中,心中微紧,半晌后却抬起头来,“我不会答应的,此事我另有法子。”
而另一边的偏殿之中,皇帝刚入了内堂就叫人退下,只留了德福总管在身边,就连慧贵妃和杜淑妃都被拒之门外,还被赶到了略偏远的院落中歇息。
德福总管上前两步,还未开口,就见皇帝大怒不已,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给砸在了地上,“混账!不孝子!他就是个不孝子!拿着朕的宽容来逼迫朕,朕果然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德福总管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扑通跪下,颤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晋王殿下他、他……”
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所以然,他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气得胸膛不住起伏,脸色都发红了,坐在一旁不住地喘着粗气,不过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臣萧令琰求见陛下。”
“把他给朕赶出去!真当朕不敢责罚他了不成?混账!混账!”皇帝愈发暴怒了起来,德福总管赶紧抱住他的膝盖,苦苦哀求了一番,才让皇帝平复了些许。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见萧令琰缓步走上前来,推开了房门,径自而入。
皇帝更是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喝骂道:“你瞧瞧,你瞧瞧,朕就是太过恩宠他了!就这般就进来了,你当朕是什么?”
“父皇。”萧令琰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的模样平静地道。
皇帝浑身一颤,猛地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才冷笑道:“为了一个女子,你竟然如此做派?就连你昔日最不愿叫朕的都叫了,我看那女子是带了什么魅术,定是将你的魂都给勾走了!”
“父皇不也如此吗?”萧令琰抬起头来,眸中带了一抹奇异的哀悯,“父皇承教于太皇太后,注重孝道之甚,却不同样为了我娘,不惜忤逆于皇太后,便是母子心生嫌隙也在所不惜吗?”
皇帝身形猛然顿住,随后咬牙厉声道:“那不一样,你母亲太皇太后疼爱有加,几乎视若亲女,朕也是……”
“当时文武百官上折奏请,却都被父皇驳回,依旧将母亲置于乾元殿中,这也是太皇太后的缘故吗?”不待他说完,萧令琰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接着道。
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拿她与你的母亲相比?”
“儿子从未承教于母亲膝下,却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母亲的模样和轮廓,更是对她行事之法甚为憧憬,父皇将她置于乾元殿中时,母亲是否几次三番恳求过父皇,父皇当时如何处置?”萧令琰面色不动,声音却些微地低沉起来。
皇帝茫然无措地看着他,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从牙缝中逼出一句话来,“你处处拿你母亲说事,真以为朕会妥协吗?”
“母亲恳求父皇,放她出宫,父皇若要得这天下,留她在身边只有害无益,便是两人心意相通,此生足矣。父皇从未答应过。”萧令琰并没有被他的声音吓退,反而接着道:“父皇钟爱母亲之甚,超过了宫中所有的嫔妃,便是为她散尽宫嫔都肯,可却唯独舍不得放她走,儿子如今也是一样,满满救过我的命,这是救命之恩,陆家养我七年,这是教养之义,陆家父母不知我身份,以我是孤儿时,愿以爱女相嫁,这是信任之重,此生此生,儿子只怕都不能辜负她一人,还请父皇成全。”
说完了这话,他直直地跪了下去,神色间带着一抹决然,皇帝怔怔地看着他,这么多儿子之中,唯独他生的脾气秉性与自己最为相似,就连他自己都不能不承认,他确实偏爱于他。
可是……
皇帝看了他良久,都未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摇摆和动容,半晌之后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