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总是比较潮湿的,周月离开李家村的这几日里下了雨,地也滑得很,不过春雨之后竹笋长得甚好。
周月挖了五个大笋提在手里,准备挖第六根的时候,低头看见细如水滴的血液滴在地上,留了一地。
滴血蔓延了好长一条道,从周月脚站着的地方往下走了,脚下的血滴最少最新鲜,也就是说……
“唔,唔。”
周月被人捂住了口鼻,刚挖的大竹笋沿着山坡滚落,捂住周月的男人,低声在周月耳边道:“是我,别害怕。”
是你!
你是谁啊?
周月仔细分辨着这个声音,声音的主人明显没有什么力气,受了很重的伤,气若游丝。
他捂住周月口鼻的手也没有什么力气,捂了一会手掉了下去,整个人都倒在了周月的背上。
鼻尖一股很大的血腥味,男人的头倒在周月肩膀上,周月一回头,是魏尧。
魏尧的身上有很重的伤,伤在后背,幸亏没有弄脏周月的衣服,不然回去解释又是一个麻烦事。
竹林上方有一座破庙,周月半背着魏尧就往破庙里面走,魏尧身材高大,背在周月背上没过几分钟,周月就走不动路了。
想把这人丢了。
周月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干净利落的将魏尧丢掉的时候,魏尧醒了。
魏尧一双黝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周月,周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只是擦擦汗,没有将你丢掉的意思。”
“为什么不来?”
“什么不来?”
魏尧整个人没有力气,但想到周月对自己时的生疏,只是将身子依靠在一旁的竹子上,没有靠在周月的身上。
“成婚前那几日我被我娘绑在家里,我哪里有法子逃走。”
魏尧和周月早前就约定了私奔,第一次是在周月及笄日,魏尧因为家中母亲生病没有前来,第二日是周月成婚前那几日,周月被绑住了关在家里,周月没有来。
“不是那次。”
还有哪次?
周月没有在记忆中发现此事。
魏尧:“你成婚后的第三日,我曾委托李家村的林旭给你送信,让你在子时日向山与我见面,为何没有来。”
字迹一致,原来那真的是魏尧送给周月的,只是魏尧委托了林旭送信,所以信件没有到周月的手里。
周月知道魏尧与林旭关系好,书中二人就是同一只军队起\/义的。
魏尧看到了周月头上的伤,“你的伤是李家的人打的?”
“李秀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周月指着自己的脑袋,“是你的好兄弟林旭,他半夜进我家,将我与李之庭的妹妹绑走发卖,我头上的伤便是被他打的。”
“你说的信件林旭的确送给我了,只不过是在四天前,我被绑架的那晚。”
魏尧一脸的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好兄弟会做出这种事情,“林旭是因为你想和我一起,这才特地去你家找你的,并非要去绑架你,是中途与林旭一道前去的李大铁变卦了。”
“李大铁打晕了林旭,伤了你,将你带去咸阳城买掉了。”
“原来你都知道。”周月的眼底里满是失望,心间竟还有忍不住的悲伤,明明不是她的情绪,却在她的脸上写着。
“林旭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魏尧笃定林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与我幼时便拜了关公,我们是兄弟。”
周月气不过魏尧一脸的正义,手掌在他的背上一拍,显然拍到了伤口边缘,疼得魏尧满头大汗。
“那你怎么伤的?”
“我与林旭兄弟在日向山的据地,遭到了袭击,有人带着一小队精兵良将前来围剿我们。这些人员武功高强,我等不能敌,所以负伤了。”
日向山虽说围了一些起\/义的农家汉子,但是和精兵良将比起来,的确不够看的。
周月:“你的林旭兄弟呢,抛下你跑路了?”
“我们走散了,林旭兄弟肯定也受伤了,不知道林旭兄弟伤的重不重,是否还活着。”
周月见魏尧脑袋一根筋,轴的转不过来,“你没有瞧见你的林旭兄弟,但是你受伤了,你就不会怀疑你的身边人另投新主,然后踩着你上位?”
“你要知道日向山偏远,且荆棘密布,除非这附近几个村子的猎户,没有人能找到上山的路。剿匪的部队上山,自然是你们内部的人带着。”
“更别说你尚未起\/义,只是在日向山寻了据地修养,这天下起\/义的人这么多,为何要独独来围剿你们这还没有名气的?”
魏尧被周月一股脑的说,再笨的脑子,也发觉这的被围剿有些奇怪,他迟疑了半响,“难道林旭真的会做出来这等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是被笨死的。”
周月没好气的白了魏尧一眼,上辈子起\/义失败被斩杀,一点都不委屈。
“还能走吗?”
魏尧勉强能支撑着走几步,但是需要扶着东西,也站不直。
周月索性支撑着魏尧,“去上面的破山神庙,破庙荒废已久,不会有人去的。”
破庙早已经荒废不堪,不过还算能够遮风挡雨,不乏作一个暂且躲藏的好去处。
周月给魏尧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铺了一层稻草,“你好生在这里休息,我等会给你拿些伤药和食物。”
魏尧已经很难睁开眼了,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用一双炙\/热的眼睛紧盯着周月,“阿月,我……不知道林旭会做出这些,伤害你的事情。”
“现在你又相信我说的,不相信林旭了?”
“我一直都是相信阿月的,阿月,等我养好伤我们一起去咸阳吧。”
周月没出声,跟着你私奔,是我迈向死亡的一大步。
“为什么要去咸阳?还有八年秋月咸阳,是指汉文八年秋八月咸阳城?”周月想起来被原身藏在胭脂盒里的小纸条,“那是你写给我的?”
“是你说的,我写的。”
纸条是魏尧按照周月的说法写的,这信件按理来说是要送出去的,但是被周月嫁人耽误了,就一直藏在胭脂盒里。
“你可知道什么意思?”周月摸着脑袋,“我最近摔了脑袋,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