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墨瑾有些慌张的跑到门口，秀秀也赶紧追上她。
“小瑾，怎么了？”秀秀问道。
“刚刚看到一个人，有些眼熟。”程墨瑾放弃了寻找，对秀秀说着。
“谁啊？我认识吗？”秀秀听了之后也往外望了望，人来人往的，但是并没有什么瞧见眼熟的身影。
“只是瞟了一眼，没看清。”程墨瑾说道。
“你们在找什么呢？”梁与钦手中拿着店主给他装好的香，凑到她们身边，问道。
“没什么。”程墨瑾答道。
“你不是说你不会骗人的嘛。”梁与钦对这个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
“哪里骗人了？”程墨瑾觉得他的话很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头，反问道。
“要是没什么，你们怎么会都跑到门口了，还东张西望的。”梁与钦理直气壮地说着。
“就是没找到什么，所以‘没什么’，这算骗人吗？”程墨瑾从容应答。
“你……”梁与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虽然明知道她之前在敷衍，而这个解释也有些牵强，却也没办法说她错。
“二哥儿，小瑾说话滴水不漏的，怎么样都能说出些歪理来，您要找破绽不容易，但要是耍赖的话，还是可以让她无处抗辩。”秀秀笑着调侃道。
“嗯，你看连秀秀都说你这是歪理。”梁与钦朝秀秀点点头，很是赞同，然后又转向程墨瑾说道。
歪理怎么了，歪理也是理，歪理还不是让你无从反驳。程墨瑾翻了个白眼，在心中想着。
随后，她瞧见了赭石将车停在了不远处，便打断了秀秀和梁与钦互相倾吐，平日里自己对他们说过的，那些让他们哑口无言的话。
说实在的，这些话她说了就忘，没想到他们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还能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在做什么一一列出来，真让她怀疑自己说话“杀伤力”能有这么大吗？
三人往赭石那个方向走去。
见他们走来，赭石也朝他们挥了挥手。
“二哥儿，您交代的东西。”赭石说着，拿出了一个包好的东西。
“好。”梁与钦接过，闻了闻，微笑着，然后转向程墨瑾，递给她。
送给我的？程墨瑾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接，迟迟没有伸手。
“想什么呢，不是给你的，帮我拿着，回去吃。”梁与钦见她迟疑的样子，说道，“你总不能让赭石一手赶车一手拿着这个吧。”
听了这话，程墨瑾才接过来，为自己刚刚那个想法有些羞愧。
刚拿到手里，她便感觉那包东西热热的，还散发着烤肉的香味儿，让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梁与钦先上了车，然后向程墨瑾伸手，示意她扶着自己的手。
程墨瑾本不是很想在外面这样，奈何她手中还拿着东西，不好上车，也只能一手扶着他的手，一手拿着那包食物。
他的手很温暖，她的手刚放上去，他便紧紧握住了，随后顺势拉她上来。
而秀秀则是撇过头去，憋着笑，拒绝了程墨瑾扶她的好意，只叫她进去坐稳了，然后自己扶着车边便上了车。
“二哥儿，您让赭石买的这是什么啊。”在车上，烤肉的味道更加浓郁了，被香味吸引的秀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大相国寺的烧朱院你们听过吧，这个就是在那儿买的炙猪肉，前几次都挺匆忙的，没来得及买，所以我这次特意嘱咐赭石去买的。幸好今日来的人少，不然这个时辰怕是已经卖光了。”梁与钦给她们说着。
“听过听过，但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和尚还能杀猪做猪肉卖呢？”秀秀快言快语的说道。
“大约他们只是卖，自己并不吃吧。”梁与钦小时候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并没有人能告诉他是为什么，所以只能自己猜测着。
“说不定他们杀猪的时候，还为猪超度呢，让猪们不要怪罪，全都是为了造福百姓。”程墨瑾不经意的说着。
“噗，哈哈哈，小瑾你的想象力真丰富。”秀秀噗嗤一声笑个不停。
梁与钦也忍俊不禁，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想的。
程墨瑾没想到这句话会让他们笑成这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往车外看去。
“那个！”她突然大声，把车上另外两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梁与钦问着，也朝外望去。
“你觉不觉得那家当铺外那个妇人有些眼熟？”程墨瑾眉头紧锁的说道。
待梁与钦要细看时，程墨瑾口中的那个妇人已经进到当铺里面了，梁与钦没能看到脸，只看到一个背影。
“谁啊谁啊？”秀秀也想看，但奈何她离程墨瑾这侧的窗子太远，不好探身去瞧。
“我之前在香药铺瞟到的，好像就是她。”程墨瑾细细回想了一下，说道。
“背影好像是有点熟，不过那个年纪的妇人，背影都很像，所以我也想不到是谁。”梁与钦确有一种熟悉之感，但脑子里并没有对应的人选，“不过，小瑾，你是看到她的正脸了吗？”
程墨瑾摇了摇头，说：“只是一个侧脸，而且有些远，看得不真切，只觉得有些像……”
“像谁？”秀秀很是好奇，车上三个人就她没看到。
“像贾婆婆。”程墨瑾有些严肃的说道。
说完，秀秀的表情有些凝固，瞳孔有些颤抖，浮现出恐惧和忧虑。
“哪个贾婆婆？”梁与钦见两人样子都有些不对，忙关切的问道。
“在萸阳服侍过老太太的那个，贾婆子。”程墨瑾一字一句说道。
梁与钦立即意识到她们说的是谁了，就是那个曾害过“程小井”两次，被他们赶出梁家的贾婆子。他的心中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努力让自己比两个姑娘镇静。
“看起来是有些像，但那个年纪的妇人，体型面貌都很相似。况且今天这个日子，你们免不了总想她，说不准是累了，所以眼花将别人认成她了呢。再说，萸阳那么远，她又有女儿在那边，怎么会过来呢。而且退一万步说，这里是京都，她都已经不在梁家了，也对我们做不了什么了。”梁与钦尽力去宽慰着她们，也算是说服自己。
“希望如此吧。”程墨瑾嘴上虽这样说着，但语气总并没有放松的意思。
“对对，二哥儿说得对，不会有事儿的。”秀秀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然后用手握了握程墨瑾的手。
不知为何，程墨瑾这次心中比以往都要慌乱。她一直觉得自己经历过一次死亡，已经看淡生死了，而且上次被贾婆子的女婿按进水里，差点淹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比今日这样更心慌。
或许是……程墨瑾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又收回了目光。
在这个世界，有了牵挂。
四人回到梁家宅子的时候，离晚膳还有些时候，程墨瑾和秀秀心事重重的去厨房准备食材了，而梁与钦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将赭石叫去了。
“二哥儿？”见梁与钦迟迟不语，只盯着书桌，赭石轻喊了他一声。
“赭石，你先帮我磨一下墨。”梁与钦说着，来到书桌前，将画纸抽出，用镇纸抚平。
赭石没有多问，跟着走到书桌前，倒了些茶水到砚台里，然后拿起墨条磨了起来。
梁与钦思考了片刻，拿起毛笔，蘸了些墨，又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副丹青便画好了。
“二哥儿，这人……是贾婆婆？”，赭石有些疑惑的说着。
“嗯。”梁与钦应着。
“明日，你拿着这副画像，去大相国寺附近的商铺问问，看有没有人认识她。”梁与钦手中持笔，盯着那副未干的丹青，说道，“特别是我们今日去的那家香药铺，还有沿街的当铺。”
“可她不是……”赭石刚想问，却又觉得梁与钦既然这样交代也有他的道理，于是没有接着问下去。
“是，按理来说，她不会出现在京都，我也觉得今日比较特殊，所以我们看走眼了。”梁与钦解释道，“但是，在她做出害人的事前，我们也不曾觉得她是有多坏的一个人，不是吗？还是以防万一吧。”
“是，赭石一定好好查。”赭石没想到梁与钦会对他说的这么详细，答应道。
“也别这么紧张，今日冬至，大娘子都宽容一次，额外给你们发那些个银钱，晚上便好好吃一顿，睡一觉。”梁与钦微笑着安慰道。
赭石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梁与钦这才将笔放下，用力到有些泛白的指甲，逐渐恢复了血色。
冬至的晚膳一向是全家人一起吃的，由于梁老太太身体还是不利爽，所以今年是到老太太那里，由王妈妈主厨，做的晚膳。于是梁与钦便打算趁其他人没有到时，先去将今日买的香送给梁老太太。
梁与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后拿起买的香，又去瞧了瞧书桌上的画，大部分干了，只有零星几处还未干，于是他便没有将画收起来，打算回来再收，然后准备出门了。
他刚出门，将把门关上，辰砂便来了。
“二哥儿，是准备去老太太那儿了吗？”辰砂行了个礼，问道。
“嗯，你是有事找我吗？”梁与钦见她两手空空的，不像是要打扫屋子，于是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二哥儿在外奔波了一天，辰砂想着二哥儿去老太太那儿之前，定是要换衣服的，所以来取二哥儿的衣服去浆洗。”辰砂有些害羞的说着，然后又微微抬头扫视了一下梁与钦的衣着，“不过，二哥儿似乎没有换衣服，看来是辰砂多虑了，这就告退。”
“噢，时间有些紧，所以没有换。你以后还是像往常那样，竹青会把我换下的衣物送到你那里的，你不必特意跑一趟，我也不是没衣服换，你也不用急着洗。”梁与钦说道。
“是。”辰砂应着，准备离开了。
“对了，我回来之前，就别让他们进我房间了，我下午翻了些书，表面看起来堆得有，不过要是被挪动了、整理了，我怕是难得找了。”梁与钦嘱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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